封南絮没有去追胡锦沅,而是停在胡永世跟前,用带血的手去擦自己的眼泪。
“对,我是商女,我出身卑微。我命没你好,会投胎,成了官家小姐。我没有爹娘庇护,没有长辈帮扶,只能靠自己抛头露面,去挣钱养活自己跟弟弟妹妹。”
“这是我的错吗?我愿意这样吗?若是有的选,我也希望能跟你一样,有父母疼爱,不需要为生活去奔波。可我没有,我没有!”
最后两句,封南絮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带着被欺辱的无奈跟破碎,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胡五姑娘,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有良心的。你说我打你,到底是谁打谁呀?”
“今日我过来是给薄大娘子答复的,大娘子知道我跟你哥有过节,特地派了青荇姐姐带我离府,就是不想生出事端。是你等在这儿,有心折辱我。”
“你是县令家的姑娘,我不敢为难你,眼看着你打了青荇姐姐。我害怕出事,才让青荇姐姐去请县令大人过来。”
“青荇姐姐才走,你就跟你的丫鬟上来骂我打我。我念着你是姑娘家,不敢与你还手,你们居然推着我往墙上撞,说是要毁了我这张脸。还说,没了这张脸,看我如何勾引人。”
“天地良心,我勾引谁了?你哥哥的事情,明明是你小娘请了媒婆上门,要纳我做妾的,我不愿意是我的错吗?”
封南絮越说越激动,哭的不能自抑,直接坐到地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难不成真要把我逼的活不成了,你们才甘心吗?”
看到封南絮濒临崩溃的模样,胡永世的于心不忍被勾起来。
其实,自家女儿什么德行,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经过封南絮如此声泪俱下的控诉,胡永世已然信了她的话,转身朝着胡锦沅肿起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孽障,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儿!”
“封姑娘是我让大娘子请过来的,她是我们家的客人,你竟敢如此欺负人家,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啊,拿家法过来。”
胡锦沅慌了,胡永世向来疼她,她长这么大,都没被胡永世骂过,更别说打了。
眼下,胡永世竟要请家法。
“爹,她陷害我,她说谎,她说谎。我没有打她,我没有,是她打我。”胡锦沅跪了下来,拉着胡永世的衣角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信我,要信一个外人。你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你为什么不信我,你还要打我。”
到底是自己心爱的女儿,看着她哭的如此伤心,胡永世也有些动容。
旁边的青荇瞧的真真儿的,自然不能让胡锦沅将胡永世给扳回去,故意朗声道:“封姑娘,是我们对不住你。天呐,这伤口如此深,定是要留下疤痕的。”
“你还这么年轻,要是留下疤痕,往后可怎么好呀?走,我带你去找大娘子,得先找个大夫处理下你的伤口。女子的容颜最为紧要,若是伤了容颜,日后议亲都是难事。”
“得是多狠的心呐,才下得了如此狠手。”
“你闭嘴!”青荇的话及时提醒了胡永世,将他内心升腾起那缕动容敲得烟消云散。
“你打小我就请了夫子教你识字明理,我以为你要比你哥有出息,没想到呀,你如此尖酸恶毒。日后传出去,你还有什么前程?”
“做错了事情,你还不敢承认,还要去冤枉别人。你,你气死为父了!”
“家法呢,还不拿过来。”
在胡永世的爆吼之下,下人们快速将板子拿过来。
“按她上去,打,打够板!”
婆子们闻令踱步上前,扒拉着胡锦沅将其架到长凳上。
胡锦沅后悔了,她后悔来招惹封南絮。
“爹,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找封姑娘的麻烦了。你原谅我吧,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胡永世却是不为所动,“打。”
“封姑娘,你伤口还在流血呢,我先带你下去处理伤口吧。”青荇搀扶着封南絮,柔声道。
封南絮没有推辞,跟着青荇回到薄大娘子的院里。
她处理好伤口后,又在薄大娘子院里吃过午饭,才是告辞。
薄大娘子怕她再出什么事儿,派人用一顶小轿,送她回去。
而此番对阵,封南絮有勇有谋大获全胜,获得了一千二的经验。
回到家里没有多久,封南絮就开始准备绣《九龙图》的事宜。因为是屏风,篇幅不是一般的大,在布料的选择方面,也非常的有讲究。
另外,还有针线等工具。
封南絮为此,做了一份设计图稿和方案。在定下图稿后,她才出门查看布料。
封南浔得知她在县衙后宅发生的那些事情,很是担心她,执意要陪着她一起去。
两人去了苏家布行,逛了一圈后,最终选中了苏家独有的千娇醉。跟苏家掌柜谈好尺寸跟价格,又约定好送货的时间,他们才是离开布行,返回家中。
在走过一条巷子时,他们隐约发觉到不对劲。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封南絮蹙了蹙眉,小声与旁边的封南浔说道。
封南浔早就发现了,担心封南絮害怕,才一直没有说。
“嗯,长姐别怕,你只管往巷口走,我解决尾随的人就回家。”封南浔点了点头,脸上从容不迫的不见半点慌张。
封南絮也是见识过封南浔的功夫的,因此,她也不慌,“我能留下来看戏吗?我还想问一下,是谁派他们来的。”
封南浔:……
到底,他还是同意让封南絮留下来,为了安全起见,让她站到远一点的地方。
“几位跟了那么久,该出来了吧!”安置好封南絮,封南浔停下脚步,转头冷睥着尾随的几人。
几人见被发现,索性围了上来。
他们也是做了乔装打扮的,脸上还蒙了黑色的方巾,倒也看不出他们的容貌。
“有人要教训你们,谁让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像是为首的男人恶狠狠吐露一句,人手一块砖头就朝封南浔冲上来。
封南浔不慌不忙,一个漂亮的助跑侧身踩到旁边的墙上,纵身飞跃到几人身后,一人赏了一脚。
几人都还没出招,就跌了个狗吃屎。
封南浔乘胜追击,上去又是几顿拳脚,几人压根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跟叠罗汉似的被叠在一起。
“谁派你们来的?”封南浔居高临下的站在几人跟前,一脸森然的问。
突然间,被叠在最顶端的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刀,猛扎向前。封南浔眼疾手快,后退几步利索避开。
得了空档,几人翻滚下来,往回跑出巷子。
封南浔本想去追,却被地上一块牌子拦住去路。
“这是什么?”看完戏的封南絮也走了过来,从封南浔手里接过牌子。
封南浔答:“这是县衙捕快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