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南絮当下也不想睡了,顶着满身的疲倦从床上爬起来,同时让尤金妮把人带到会客厅去。
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封南絮去到会客厅。
薄相君已经在尤金妮的招待下,坐了下来,看到封南絮过来,连忙起身相迎,“封姑娘您来了?”
“薄二公子好。”封南絮福了福身,跟薄相君打了个招呼。
若不是念着他是县令夫人的侄儿,她直接将他撵了出去。
当日若不是他胡搅蛮缠,封南浔也不会突然毒发,闹出眼下一系列的事情来。
她家里的几个小的,因为封南浔的死讯哭的昏天黑地,她又不能明说,封南浔没有死。
闹腾一晚上,她又累又困,正想眯一会儿,他又上门来。
封南絮着实给不出什么好的脸色。
“我是不是来早了?”薄相君见尤金妮端着早餐到房间里去,冷不丁冒出一句。
“确实是挺早的。”封南絮走到主位上坐下,脸上阴沉沉的,口气也不怎么好。
“薄二公子,你大早过来,有何指教?”
见封南絮问起,薄相君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道:“令弟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昨日我说要娶你的话,皆是真心话。今日我上门来,是想询问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会努力考取功名,为你请封诰命。你的弟弟妹妹们,我也会视如亲弟亲妹。”
“只要……”
“薄二公子!”封南絮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开口打断了他。
“昨日我就说过,大可不必。我弟弟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你也不需要愧疚,更不需要对我们负责。”
“我的弟弟妹妹我养的起,不劳您费心!”
“封姑娘,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封南浔才会死。我是真心想补偿你们的!”薄相君有些急了,猛地站起身。
得知封南浔的死讯后,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心里被愧疚填满。
如今,他哥哥跟胡锦笙顺利完了婚,他回想起当初的事情,确实是他莽撞。
人家封南浔从未说过对胡锦笙有情,也从未对胡锦笙有过什么过火的表示。一切皆是胡锦笙一厢情愿,他却为了他哥哥的面子,跟封南浔动起手。
还害得人家因此殒命,看着封家姐弟,他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若是不能做出些补偿,他决定他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不需要。”封南絮被他缠的烦了,皱了皱眉,轻斥出声。
“你若是真想补偿,就请离我们远一点。不要给我们添麻烦,就是最好的补偿。”
“封姑娘,你心里有气,我明白的。你的弟弟妹妹们还小,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撑得起一个家呢。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薄相君不死心,还为自己的负罪感所努力着。
封南絮差点没被他烦死。
她真的不需要他的补偿,凭她的本事,养活几个小孩子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儿。
正在两人相持不下时,胡县令家的大公子胡康鸿来了。
“阿君,你果然在这儿?”是尤金妮将胡康鸿给带了进来,他一看到薄相君,就快步走了上去。
“婚姻大事哪里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你此举不是在为难封姑娘么?”
“你够了,不要在胡闹了。眼看着就要秋闱了,你不回去好好温书。”
胡康鸿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薄相君,而后才转身跟封南絮问礼,“封姑娘好,阿君他多有冲撞,唐突姑娘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封南絮求之不得,示意胡康鸿赶紧把人带走。
“表哥,你说的对。婚姻大事自然是得由长辈做主,是我唐突了。走,我们回去找姑姑。”薄相君却像是被胡康鸿提醒了,转头跑出了封家。
胡康鸿被他整的无语了,只得投给封南絮一个“抱歉”的眼神,追了出去。
封南絮看着一前一后跑远的身影,吐出一口浊气,翻了个白眼。
另一头,薄相君出了封家后一路狂奔,回到胡家,轻车熟路的去了薄大娘子的熙和院。
“姑姑,姑姑!”人还没进到屋里,声音先传了进来。
薄大娘子刚用完早膳,正在看庄子上刚送是上来的账本,听到他的声音,只得把账本放下来迎了出去。
“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话都等不及进来才说。”
别看薄大娘子嘴上责备薄相君,眸光却是温柔的。
薄相君跟薄相沂的爹娘,是薄大娘子嫡亲的哥嫂,特别是薄相君的父亲年长了薄大娘子十余岁。可以说,薄大娘子是薄相君的爹带大的,兄妹二人感情非常好。
在薄相君的娘进门后,姑嫂二人也相处的很融洽。
所以在薄家出事后,薄大娘子拼着即便被夫家责备,也要将薄相君跟薄相沂兄弟带在身边。
虽说薄家兄弟只是薄大娘子的侄儿,可在薄大娘子的心里,跟亲儿子也是不差什么的。
“姑姑,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帮我做主!”薄相君人来到薄大娘子跟前,等不及气喘匀就开口。
“你说。”薄大娘子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启了启唇。
薄相君才道:“姑姑,封家的封南浔死了。大家都说他是病死的,可是他的病,是因为我。之前若不是因为我跟他动手,他根本就不会发病。”
“眼下看着封家姐弟,我心里愧疚极了。原先封家还有封南浔撑着门面,如今他们家最大的儿子也才十岁。所以姑姑,我想娶封南絮,帮她照顾她的弟弟妹妹。”
“这一切,都是我欠封南浔的。”
“你疯了。”薄相君话刚落,薄大娘子柳眉一蹙,喝了他一声。
“你将来可是要考取功名的,如何能娶一介商贾!”
“姑姑!”薄相君喊了薄大娘子一声,膝盖一屈,人跪了下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去。封南浔是因为我而死的,这几日我晚晚做梦,都会梦到封南浔。”
“夫子教我们,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若是不能帮封家姐弟,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的。”
“你想帮他们,有千千万万个法子,也不一定要娶她的。”瞧着薄相君脸上认真的神色,薄大娘子整个人宛如被蜜蜂蛰了一下,起身上前把他先扶了起来。
“姑姑,如果封南浔没死,他是要照顾封家姐弟一辈子的。如今我把他害死了,我就该替他照顾封家姐弟一辈子。有什么比让我娶了封南絮,能让我名正言顺的照顾封家姐弟呢?”
薄相君执意不起,反问着薄大娘子。
薄大娘子没想到他如此固执,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你倒是想娶,人家愿意嫁你了吗?”胡康鸿也跟了过来,朝着薄相君吼道。
薄相君梗了梗脖子,回着胡康鸿,“她如今只是在气头上,假以时日定能知道,我这个决定是为了她跟她弟弟妹妹好。”
“倘若姑姑上门帮我提亲,她必定会答应的。”
“呵呵。”胡康鸿被薄相君打败了,除了冷笑,无言以对。
薄大娘子被两人吵的头疼,只得先稳住薄相君,“倘若封姑娘不愿意嫁你,你当如何?”
“她若不愿,我便从此不提此事。”薄相君许下承诺。
“好。”薄大娘子见他如是说,当即应了下来。
“明日,我便带媒婆上门,去帮你提亲。”
“谢谢姑姑!”薄相君喜出望外,忙不迭给薄大娘子磕了几个响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