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南絮不等他们回神,带着欧阳辛夷跟司澜妤转身,走出盛府。
兰临墨整个人就宛如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亏得身边的小厮提醒好几句,方是缓神过来。他顾不上去看落水的盛柒月一眼,火急火燎的追出去。
等他追到门口时,封南絮的马车已经消失在天边。
“走,叫赵东河他们过来。”兰临墨紧紧捏住拳头,像在极力压制着脾气,转头吩咐小厮两句。
小厮二话不说,马上跑开。
兰临墨也没再进去盛府,而是自顾回到南都王府。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加上封南絮的推波助澜,也才半天功夫就在兴宁城上下传的沸沸扬扬。
徐氏端着下人送来的姜汤,亲自喂到盛柒月的嘴边,脸上半喜半忧,“如今兴宁城上下都传遍了,这事儿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我的儿,你怎的就如此不小心呢?”
“咱们不是说好了,落水的是公主殿下,好让世子爷有救人的时机。你怎么?”徐氏欲言又止,舀起碗里的汤水吹了两口气,才喂给盛柒月。
盛柒月惨白着一张小脸,将徐氏喂过来的汤水饮下后,才缓缓启唇,“阿娘,京城里头当真是传遍了?”
“那还能有假?”想到这事儿,徐氏脸上的忧思沉下几分。
“原本王上就不愿让公主嫁给世子爷,你爹也是耳提面命,此事不能出任何岔子。如今闹成这般,你若是能够顺利嫁到王府也好,就怕……”
“月儿,南都王妃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坏了世子爷的好事儿,只怕得吃上好些苦头。”
“阿娘,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迎难而上。”盛柒月倒没有徐氏那么慌张,她眉眼冷下来,有着些许坚定。
“许是上天怜悯,给了我机会。既然公主殿下不愿意嫁给世子爷,倒不如便宜我。”
“再说了,我阿爹乃是枢密院章事,便是当世子妃也是当得的。”
“混账东西!”盛柒月的话音才落,就见得盛辞满身怒火闯到屋里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说了么,此事是千万不能出岔子的。你们居然……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有意为之?”
盛辞跟徐氏夫妻多年,对于徐氏的手段,是知道一点的。
当初他的原配,也没少吃徐氏的亏。那时他不待见原配,而跟徐氏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加上徐氏又给他生了几个孩子。因此,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他有意纵容,并不说明他昏聩愚昧,相反他什么都知道。
“官人,此事不是妾身做的。”见盛辞指责自己,徐氏连忙开口喊冤。
“这事儿实则是那位公主殿下的错,您是没见着,月儿落水后差点人就没了。那可是妾身的亲生女儿,妾身如何会下这样的狠手。”
“再说了,妾身是那般是非不分的人吗?官人你都与妾身说的清清楚楚,其中关卡,妾身是明白的。自然不敢,耽误了南都王府的大事。”
“咱们家小门小户的,妾身哪有那个胆量呀。”
说着,许是挤下几滴眼泪,小声的哭泣起来,显得柔弱又可怜。
到底是自己心上的人,盛辞也不忍心再去责怪,紧紧皱起眉。
盛柒月顺势下床,跪在盛辞跟前,“阿爹,是女儿无用。”
“女儿心仪世子爷,不知怎么的被公主殿下看出端倪。今日在梅林中,她便一直拿此事来乱女儿的心思。想来公主殿下,也是知道咱们的计划的,所以才对女儿有所防备。”
“当时女儿是瞧准机会在下手的,可还是被殿下被避开。一时不察,女儿竟是自己摔到湖里。”
“您别怪阿娘了,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盛柒月重重磕下一个响头,揽下所有的错误。
“南都王府的意思,女儿明白的。自然不能坏了世子爷的前程,还请阿爹为女儿寻一门亲事,将女儿嫁出去。若不然,让女儿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去。”
“你说的什么混话!”盛柒月话说完,徐氏的眼泪就掉的更欢了。
“你这不是挖阿娘的心吗?”
“皇家的女儿金贵,我的女儿就要如此被作践吗?再说了,是咱们不愿意帮忙么,是公主殿下不乐意。人家的未婚夫乃是东阙的皇帝,瞧不上世子爷也是人之常情。”
“我女儿好端端的,赔上自己的清誉,我跟谁说理去?”
“官人,这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呀,你可不能牺牲咱们的女儿呀。”
“阿娘,您别这样说,毕竟那是南都王府。是女儿不配,万般皆是命,女儿谁都不怨,只怨自己没有得手。”盛柒月见徐氏哭的伤心,抬起衣袖,细心的帮徐氏擦拭着泪水。
“我苦命的儿呀。”徐氏顺势抱着盛柒月,哭的昏天黑地。
“你怎么如此命苦呀,当初阿娘怀着你,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你生下来皱巴巴的,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小命。没想到,偌大的苦难,竟是还在后头呢。”
“老天爷,若是有什么罪过,就让我来受吧,放过我的孩子吧。”
哭着哭着,徐氏往旁边一倒,整个人晕了过去。
“阿娘!”盛柒月慌了,扶着徐氏不知所措。
盛辞也赶紧从生气手里接过徐氏,将人抱回到正院,吩咐下人喊来大夫。
大夫经过诊断后,说徐氏是气急攻心,好生将养着,便没事了。说完,又是开了好些补给的药膳,才是离开。
徐氏原是盛辞的表妹,两人是两小无猜的情义,后来盛辞家道中落,为了真心家族便娶了原配。徐氏心仪盛辞,不顾体面一心嫁给盛辞做妾。这些年来,盛辞对徐氏心里是有愧的。
“你这是做什么?”盛辞守在徐氏床边,看着她悠悠转醒,无奈的道。
“月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亦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老爷,您忍心吗?”徐氏慢慢睁开眼眸,坐起身子偎依到盛辞的怀里,再一次落泪。
“官人,南都王府门槛虽高,可咱们的女儿,就那么卑贱吗?”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狠狠戳到盛辞心中。
“先前我是妾室,我的孩子们不受待见。可如今,我都是你的嫡妻了,我的女儿,还要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吗?”徐氏敏锐的抓住盛辞细微的表情变化,追着逼问。
果不其然,盛辞的面色幽幽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