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心里纳闷,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久了都没醒来”
木板上的男尸在旁边冒着幽幽的冷气,李大壮心里发憷,只想着快点把人带出去,好离开这屋子。
王二狗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来,“李、李哥,她、她咋还没醒呢?”
李大壮烦他口吃,也没了耐性,“人没醒是好事,到时候闹腾起来,你来哄?”
王二狗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自己的寸头,“也、也不是不行”
李大壮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瞎想什么呢?!这可是献祭给邪神的,是你能碰的?”
王二狗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踹疼的腿,“俺、俺知道,不是你问俺愿不愿意哄嘛”
李大壮:“别他妈废话,快点和我一起把人搬出去,趁现在时间还很早,别让其他外乡人看见了。”
王二狗‘哦’了一声,将人从木板上抱了起来,怀里的身躯柔软还带着点浅淡的香味,比他想象中手感还要好。
乡下的粗汉子哪见过这种类型的人儿,耳尖红的滴血,呼吸不由得加重,更加为她感到惋惜。
“要是俺以后的媳妇儿也长这样”
他正打算抱着人往屋外走,粗布衣衫下摆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王二狗低下头,定睛一看。
那具男尸的手不知何时垂在了木板之下,尖锐的指甲勾住了他脱线的衣服,青白的手背上泛着淡淡的青紫。
王二狗吓了一跳,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刚刚双手不是叠在小腹上的吗?
“李、李哥”
李大壮在门边左右张望,不耐烦的回头呵斥,“别磨蹭了,快点把人带出来!”
王二狗咽了咽口水,将男尸的手拍开,冰冷的温度传递到了手掌,心里那股发毛的感觉仍然没有褪去。
“来、来了!”
两人将江梓衿小心的送回了给外乡人居住的旅馆。
村里也有起得早的老头老太太,瞥了一眼他们抱着的人,并没有多在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村子里延续了几百年的冥婚,已经成了祖训。
在他们看来,拐外乡人做新娘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只要不伤害自己的利益,他们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薄景琛睡眠很浅,长期以来的高强度训练让他即使处在深睡状态,也会因为一点不同寻常的响动而立刻清醒过来。
尤其是现在这个五s级的灵异世界。
“小声点,别把别人吵起来了。”
王二狗抱着人,从门外挤了进来,怀里的身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现在才、才四五点,不、不会有人的。”
门锁的响动非常细微,薄景琛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双眼是蓝色的,眉眼俊美,五官深邃,看起来更偏向于西方人的长相。
李大壮刻意压低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出来。
“她之前的房间是多少号来着?”
王二狗说:“我、我也不太清楚”
李大壮气急败坏:“妈的,要你一点用都没有!”
薄景琛拿起床头的长剑,长睫微敛,冷白的手指缠绕在剑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讲话。
王二狗着急的脚步声时快时慢,“我、我想起来了!”
“她住在另一个外乡人的对门。”
李大壮问:“哪个外乡人?”
王二狗说:“手、手里拿着剑的那个。”
一提到剑,李大壮立马想了起来。
那人的存在感很强,不仅是外貌穿着,更因为他随身携带的那把长剑,剑柄雕刻着古老华丽的刻纹,剑从未出鞘,却让人莫名有着危机感。
普通人谁身上还随时带着一把剑啊?
李大壮:“行了,我知道在哪了,快把人送回去。”
等两人打开门,又将门重新合上离开后,薄景琛才从屋里走出来。
他手腕上戴着一个亮银色的雕花护腕,耳朵上也戴着银饰,脖颈莹白、线条又充满成熟男人的性感,神情冷漠。
冷白的手掌按压在门上,没一会儿,锁就自然脱落。
薄景琛刚想走进去,自己房间传出了一声细微又尖锐的哭叫声,悲凄阴寒。
一个半人高的纸娃娃从房间里爬了出来,脸上滴着血泪,纸手拽住了男人的裤脚。
“新娘”
男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将纸人从裤脚上踹开。
纸人童子没有点上朱砂眼,面上的五官只有鼻子和赤红的唇,它张开口,露出口腔里两排尖细骇人的尖牙,声音凄厉。
“新娘——”
薄景琛将手中的剑一把插进它的脑袋,用力旋转了一下。
‘噗呲’
纸张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微微抽搐,被捅开的额头流下了暗褐色的血水,赤红的点唇微张,声音嗡鸣。
“新娘”
“”
江梓衿又做了一个梦。
披着朦胧的月色,她站在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边,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本红色的聘书。
一排排纸人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站在小溪的另一岸,夸张的油彩,艳红的小袄,再配上朱砂眼丹唇,怎么看怎么诡异。
男人慢慢走进了小溪中,溪水吞噬了他大半个胸膛。
【新娘子~红嫁衣~喜丧事~恭喜连理天长地久~】
纸人喜气洋洋的开口笑唱,为这份美好的姻缘由衷的感到高兴,丹红艳唇张开,露出两排尖锐如野兽的獠牙,冒着凛凛寒光。
鬼新郎转过了脸,月色下,男人的脸色青白,粼粼湖水将他的面容衬托得俊美迷人,不像是人类,倒像是精怪,微挑的眼睫勾魂夺魄。
“娇娘。”
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漆黑的瞳眸照不进一丝光亮。
“与我结为连理,共赴黄泉。”
男人朝着她伸出了手,青白削瘦的手背上,血管的纹路几乎清晰可见,几乎是毫无血色、病态的苍白。
薄冷艳丽的唇畔微微张合,嗓音沉磁迷人,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死生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