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见,这项任务必然非常艰苦,皆因行程遥远,陆水交错,又需时刻谨慎,避开敌兵,途中还会遇到我们扶桑殖民司所不熟悉的北方部族,像八云、菩毛、瓦蒲等等,皆语言不通之异族。
“为此,我们扶桑殖民司会首先愿意派出一支百人精锐队伍,带上充足的粮草、武器和马匹,参与此次远征。”
郑克殷如此大手笔,自然是出于对这项任务的高度重视。
几个月前,刘却派来的陈枢与他相见,又从鹰阳北返,并且非常坚决地说如果遇到金门那头的拦截,他们会干脆弃船而逃;而陈枢在离开湄凿国以前,甚至给刘却说如果他长久未回,刘大将军只管当他失事遇难,干万别再苦等!
郑克殷认为无论陈枢和他提供的支持人员能否顺利回到湄凿国,金门方面都一定是大幅度地提高了警惕。
更何况刘国轩既然对澹湃山久攻不下,一定会想出新的作战策略,按照郑克殷对湄凿半岛的了解,合适的方案有二。
其一,是从医州北上,进入一片可能叫ㄅㄝㄉㄚㄌㄨㄇㄚ(Petaa)的河谷平原地带,在那里广建营地、哨所,从各个不同方向锁死澹湃山的对外联系通道,同时后劲镇的士卒则可以从不同方向同时扑山,犁庭扫穴。
其二,是利用金门的水军优势,前往外海,绕至澹流湾(在现代美国称为ToalesBay),将澹湃山的西面出路也锁死,也同样可以增加后劲镇的进攻方向。
这也是为什么郑克殷对湄凿国的预判偏向悲观的原因。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外力加入,光靠雨季时那种埋伏、游击的打法,湄凿国是无法让胜利持续下去的。
毕竟即使明郑官军在内陆的作战能力再弱,但澹湃山那一带的山林也就那么大,只要刘国轩将其三面锁死,共同披山,步步为营,刘却的人能够活动的范围一定会越来越小,最终被一网打尽。
刘却能不能撑到七月都不好说。
现在他们手握支援湄凿国的秘道,那么他们必须在刘国轩完成三面封锁以前尽早行动。
众人见郑克殷有如此大的决心,八社良番也都声称愿意出人,使这支队伍凑足二百人!
尤其是能够亲身感受到刘国轩重大威胁的滘肩社目前人丁兴盛,而那重要的水道由他们扼守,靳澜知便声称他会尽可能地出四十人规模的队伍,加入这支远征队!
至于滘肩社(和并入了他们的北虎船社)的所有蒲舟,都会优先用来给远征队渡水。
只是这场远征的总指挥官成了一道难题。
这时令人意外的人选,蔡卓谷,从郑克殷的后方上前几步,俯身拱手,大声说道:
“司长,诸位酋长和代表,我是扶桑殖民司的司兵,接受了半年的操练,懂得明人、澳龙人、苗蠖人三族语言文化。
“长官都说我是军事天才,我第一次见到马,就能一跃而上,纵马而行。
“我希望能够成为这次行动的将领,不负众望,完成使命!”
郑克殷知道蔡卓谷一直都将击败刘国轩、拯救同胞视为自己的夙愿,而蔡卓谷的确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也难怪会见到机会到来,便立即请缨!
郑克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卓谷,你还需要取得在场八社的认可才行。毕竟你将率领的不只是我手下的百名精锐司兵,而是还有八社盟友派出百名勇士。”
尽管郑克殷这么说,但在场的多位酋长已经被蔡卓谷的魄力所折服,便都没有意见。
这位柴银社的年轻小伙的确是有大将潜质,郑克殷觉得这人才能不在周鸣岐之下。如果这次远征取得成功,便更能说明此人堪用!
不过相比于急行军找到路子溜进澹湃山,郑克殷知道这项远征更难的地方在于建立稳定的联系通道——如果刘国轩在那之后将澹湃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支二百人的远征队便也将同样被困死山林,与郑司长断了联络。
关于这一点,蔡卓谷的想法是在突进澹湃山之前,就得观察好刘国轩的兵力和设施部署,如果刘军只有几百上干人,那么他们可以利用远征队在暗、后劲镇在明的优势,通过声东击西等方式调虎离山,从而确保有一条两三日之内可用的通道。
这时远征队以最快速度进山,将讯息和物资交给湄凿国之后,再以最快速度出山,前往湄凿国北方地区随时流动作战,确保与滘肩社之间陆路畅通,这样便可以进而确保与司长之间的讯息畅通!
蔡卓谷,的确是天才将领。
黎明之盟的两项军事任务确定下来,之后的合作事项,便是雪丹家酋长主动找上郑克殷的初衷——殖民司和利善五社的确会给北方三社提供物资、技术和理论,带动北方的发展。
这一部分郑克殷前几天已经与雪丹家详谈过了,这一回更多是给达柬社和滘肩社同样的保证。
郑克殷甚至承诺,待到刘国轩背后的势力全面覆灭之后,橡阳,将可以用来分配给在场八社番人!
这听起来像是把明人的开拓成果白白送给番人,但实际上郑克殷可没有说要没收已在橡阳的明人百姓的屋厝、田产,反而是暗戳戳地要“迁聚”良番,在橡阳也形成汉番混居的格局,使橡阳成为教化番人之地。
最终,橡阳会成为他治下的又一城州。
番人们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反而都高度赞赏郑克殷的豪气。
最后一项合作事宜,那便是雪丹家酋长提到的宗教方面的合作:不只是北方三社,就连利善五社都挑出了合适的人员,要加入到拜郑司长为师认真学艺成为传教士的行列。
看到这十几二十个淳朴纯真的番人男女拜倒在自己的面前,郑克殷一时惊喜不已。
良番、生番对于烈儒教的渴望程度,是真的很高。
“好,起来吧,我会把你们带回到合儒,给你们加以高强度的教导,并且最好是能够形成一套使用苗蠖语的‘神言’。
“如此,你们便可以回到自己社里,甚至去湄凿国或者内陆的胞亲部社,将这套真知传播开来!”
这十几二十名男女当即喊道:“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