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左殿回来了,带着一群弟兄要请他吃饭。
“也就是浩子不在,不然非得灌他个三百回合。”黑虎匪声匪气地说。
他们这群人里,也就李浩跟着左殿走了,混得最好。
左殿眯着眼,看了下天边出现的夕阳,声音寡淡:“不必了。”
他天生感情没有那么丰富,久别重逢、老友相聚的惊喜,他也很少能体会到。
他所有的情感,好像都用在了薄暖阳的身上。
黑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刀疤脸说:“已经让宁宁去请薄文和她妹妹了。”
宁宁是黑虎老婆。
左殿眉梢轻挑,到是聪明。
-
百谷镇没什么像样的饭店,饭局就安排在了黑虎家里。
黑虎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在镇上开饭店的,手艺不错。
薄暖阳本来不愿意来,薄文说:“去吧,姐姐在这条街上混,平时还得跟他们打交道的。”
虽然他们现在很熟了,黑虎他们也不会再来欺负她们家了,关系还是要保持住的。
小地方规矩仿佛更重,有些隐形的规则在吃了亏之后,像是刻进了条件反射里。
黑虎家的院子很大,院墙两边种满了木芙蓉,从左边墙头到右边墙头,搭了满满一层的葡萄枝。
累累果实垂坠下来。
果然是当地一霸。
气派得很。
薄文见到左殿,有些吃惊,但随即就掩了下去。
葡萄架下摆了两张桌子,左殿坐在上位。
一群男人喝酒喝得兴起,只有他单手支在下巴上,百无聊赖。
他不愿意喝酒,没人敢劝他,不想说话,也没人敢找他。
薄暖阳在厨房帮了会忙,被黑虎妈妈赶出来:“哪有让客人忙活的,出去吃饭。”
“没关系的阿姨。”薄暖阳笑了笑。
黑虎妈妈很喜欢她,捏捏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发:“长得太俊了。”
薄暖阳一个晚上被夸了许多次,最后实在不好意思了,就抱着小米走出来。
黑虎挥着手招呼她:“妹妹过来这里坐。”
不用任何人说,大家不约而同的,把左殿旁边的空位留了出来。
薄暖阳抱着小米走过去,低头哄她:“小米要不要吃饭啊?”
小米奶声奶气道:“我想喝饮料。”
“给。”黑虎递了几个罐子过来。
有饮料有果酒,是给她们两个的。
左殿瞥她,主动拿了罐饮料,拉开拉环先递给了小米。
“跟叔叔说谢谢。”薄暖阳捏捏她的脸,哄着她。
小米:“谢谢叔叔。”
谢完后,小米蹭着薄暖阳,笑嘻嘻道:“谢谢姐姐。”
左殿顿了顿,叫她改口:“叫阿姨。”
“……”
“好了好了,小米自己去玩,别打扰姐阿姨吃饭。”宁宁笑着说。
薄暖阳旁边就是薄文,薄文问她:“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吧。”
薄文喝的是啤酒。
莫名其妙的,薄文就没敢给她。
这一桌的气氛陡然就变得奇怪,一群人视线都落在左殿身上。
黑虎看着左殿,讪讪地问:“小暖妹妹喝什么?”
左殿手里玩着筷子,垂眼看着筷子尖,随意道:“问她啊。”
黑虎:“”
这到底喝什么!
薄暖阳看了看两边,更加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吗?”
黑虎:“”
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左殿笑了下,声音格外温和:“她能耐着呢,给她酒。”
然而旁边人没敢真给,反而给收了回去。
薄暖阳无语了,她自己弯腰从箱子里拿了罐啤酒上来,嘴里还念叨着:“你们怎么了!”
两桌人都不动,齐刷刷盯着她手里的罐子。
薄暖阳手指头抠在拉环上,稍微用力,还没拉开。
旁边的男人就寡淡地说:“多喝点,喝多了——”
院中更加安静,连蹲旁边玩皮球的小米都抱着球站起来。
左殿突然笑了,一字一句,带着浓浓的威胁与警告:“正好跟我睡。”
“”
-
晚上十点,月明星稀。
薄文挽着薄暖阳胳膊往家走,路上很安静,薄文咳了下才缓缓开口:“左殿怎么突然回来了?”
“给他外婆烧纸钱呢。”薄暖阳说,她摸了摸肚子,有些委屈,“姐,我没吃饱。”
薄文突然笑了:“我也是。”
两姐妹一起笑了。
“真的,左殿往那一坐,我都食不下咽了。”薄文说。
估计两桌人都不一定能吃饱。
都不敢动筷子。
薄文笑了会,又开始叹气:“真的要好好谢谢他,若不是他,姐姐的影楼也不能这么顺利。”
更没有今天跟黑虎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
那两桌人,已经是整个百谷镇有头有脸的人了,而她们薄家,几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到了这一代,常年在家的,便只有薄文这一个独生女了。
没有年轻男人的家庭,在这种镇子上,总是容易被欺负的。
但自从有了左殿,她们家反而顺风顺水起来。
薄暖阳嗓音干涩地“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
回到家,薄暖阳洗完澡,坐在床上给谭水打电话。
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心里有些不安,又打了一遍,自从她回来之后,谭水那边好像就很奇怪,一直联系不上的样子。
幸好,这次谭水接了,她声音疲惫:“太忙了,跟着牌面大的明星,真不是人干的。”
薄暖阳:“你跟谁了?”
“董兰瑾。”谭水说。
薄暖阳愣了下,董兰瑾是个老牌影后了,牌面是大,但听说脾气更大。
“那你是不是会被骂啊?”薄暖阳有点担心。
“没事,别担心,难得能接触到这种大明星,也能多学点东西。”谭水放松了语气。
薄暖阳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也知道,谭水说得没错,谁也不想一直在最底层每天做着重复又毫无新意的工作。
更何况,谭水是在娱乐圈,即便不在董兰谨这边受气,在其他没有名气的演员身边,也同样要受气的。
薄暖阳轻叹一声:“我回去就去看你啊。”
“好。”
挂了电话,薄暖阳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手机又响起来。
已经十一点了。
男人温柔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过:“出来。”
薄暖阳不太想出去:“干嘛?”
大概察觉到她的心思,左殿低笑了声,直白道:“那我进去好了。”
“”
挂掉电话,薄暖阳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是一个几十公分的石凳,左殿正懒洋洋地坐那里。
听到动静,左殿偏头,夜色中,男人双眸黑的纯粹,像染了星光,声音散漫中又带了丝好笑:“没吃饱吧?”
“……”
那都是因为谁?
左殿手指点了下石凳,示意她坐下,然后把旁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个水果披萨。
“哪里买的?”薄暖阳好奇地问,镇上没有披萨店。
左殿伸手拿了一块,视线定在她唇上,披萨也随之递到她嘴边,声音带着几分缱绻:“我做的。”
这举动太过亲昵,薄暖阳连忙后缩,讷讷道:“我自己吃。”
左殿啧了下,催促:“快点,我都沾过手了。”
月光下,男人眉眼上扬,瞳底笑意蔓延,头发可能因为之前做过发型,碎发微卷,散落额上。
瘦削硬朗的脸颊依然透着天生的少年感,嚣张傲慢到空气中都充满了威压与禁锢。
薄暖阳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抿了抿唇。
见她发呆,左殿催了句:“吃啊。”
披萨上面放了新鲜的黄桃,薄暖阳张嘴咬了口。
左殿嘴角上扬,看她鼓着脸颊,一口一口地吃掉。
吃东西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小兔子,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一块很快就吃完了,左殿笑着看她:“还要吗?”
“不要了。”薄暖阳摇头。
左殿把剩下地拿起来,好笑地逗她:“那我都吃了?”
“你吃啊。”
左殿低笑,提醒:“等我吃完后悔也没用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