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风越来越大,浅白色细沙一阵阵飞扬。
左殿看着身边鼓着脸颊的姑娘,抱着椰子把吸管往她唇边塞:“张嘴。”
他动作太快,带着不容拒绝的干脆,吸管贴到薄暖阳嘴巴上。
薄暖阳躲闪不及,伸手把椰子抱过来:“我自己喝。”
椰汁带着淡淡的奶味和香甜,她眉眼舒缓开来。
“好喝吗?”左殿看着她鼓起的两颊,还有粉唇上带着的水渍,眼神暗了暗。
薄暖阳点头,想着他一个下午都没喝过水,双手撑地想要起身:“我再去帮你买一个。”
“不用,这不是还有许多?”左殿抱起她放在旁边的椰子,毫不客气的就着吸管把剩下地喝掉。
“我们没穷成这样吧?”看着他的动作,薄暖阳忍无可忍地问。
听到这话,左殿差点被嘴里的椰汁呛到,他忍着笑把最后一口咽下,不要脸地说:“穷,这不是,被你吃破产了。”
“”
喝完之后,左殿用袋子把垃圾装好,又偏头瞥了眼满脸写着“你别跟我说话”的姑娘。
又想笑,怕惹她生气,连忙将笑意敛了下去,他抬了抬眼皮,转移话题:“你看,夕阳。”
薄暖阳顺着抬头看去,夕阳只剩下一半,整个海面被照得波光粼粼。
远处,还有几艘渔船正往港口开。
她抱着膝盖,看得入迷,卷翘的双睫被染成金色。左殿坐在她旁边也一直没说话,只是悄悄的往她身边挪了挪,手肘碰到她的胳膊才停下。
听到轮渡传来的呜呜声,薄暖阳回过神,今天是左殿24岁的生日了。
她揉了下被海风吹得干涩的眼,轻声说:“大左,我刚看到商店有卖小蛋糕的,我去买一个。”
“好。”左殿笑着道,又嘴欠儿地补了句,“跑慢点,别摔着脸。”
“闭嘴吧!”
求求你了!
-
天色渐暗,整片大海都已经只剩下水光,波滔声反而越来越响。
旁边帐篷的人已经点了酒精炉煮起泡面,平时没觉得多好吃的东西,现在突然闻到觉得好香。
薄暖阳抱着一堆东西回来,帐篷里面的顶灯被打开。
暖黄色的灯光只能照一小片亮。
左殿倚在充气枕头上,已经睡着了。
帐篷门没拉上,海风穿过,吹动他额前的发丝,嘴唇也有些干燥起皮。
除了帐篷里面的一点弱光,整片海滩全是黑暗。
薄暖阳怕黑,怕鬼,但见到左殿躺在那里,就莫名地觉得安心。
她放轻了动作,把东西放在地垫上,然后把小蛋糕摆好,老板还帮她找个支红蜡烛。
“薄暖阳,”左殿闭着眼,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我饿了。”
“起来吃点东西。”
左殿睁眼,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他怔怔地看着面前忙碌的姑娘。
“愣什么啊?”薄暖阳把打开的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只能这样了,别嫌弃啊。”
左殿坐起来,接过水仰头喝掉,随后把瓶子捏扁放进垃圾袋里。
嘴巴上的干燥好了许多,他拉着薄暖阳坐来:“别忙了,不嫌弃。”
白天的时候在老宅,人很多,觥筹交错,个个穿着正装礼服,一片喧嚣和吵闹。
然而能入他眼的,只有眼前地垫上,这个连根正式蜡烛都没有的小蛋糕。
他知道,他这是在偏爱。
薄暖阳把蛋糕推到他面前,歪着头看他:“你以后别这么晚睡,都有黑眼圈了。”
他好像,一直都睡得很晚,而且睡得很不安稳。
“帮我唱生日歌。”左殿嗯了声,单膝曲着,手懒散地搭在上面。
“”听着他大爷一样的语气,薄暖阳深呼吸,提醒自己,他是债主,今天是他生日,自己曾经还对不起他。
让着他点。
一通自我心理安抚之后,薄暖阳终于压下了想教训他的冲动。
她把蜡烛点上,轻声唱生日歌。
烛火晃动,映出明明暗暗的光影。
左殿专注地看着她,一首歌结束了,他认真道:“我想许个愿。”
“许啊。”
“我”
“不能说出来,在心里许。”薄暖阳拦住他。
左殿嘴角轻扯了下,光线很暗,他脸上轮廓更加立体明显,他抿了抿唇,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帮我实现。”
见他这样理所当然,薄暖阳憋出一句:“我是上帝吗?”
左殿嗯了声:“你就是我的上帝。”
“你说。”被戴了个大帽子的薄暖阳挤出两个字。
左殿敛起笑容,只余眸中湿漉漉的光泽,他放慢语速,声音却很温和:“我希望下年生日,薄暖阳依然这样陪我过。”
听到这话,薄暖阳怔了两秒,慢慢垂下眼睛,这个愿望,她不一定能做到。
“你答应我。”左殿下颚逐渐紧绷,扫一眼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她根本就没打算长期留下来。
“我尽量。”薄暖阳轻声说。
“不。”
“大左”薄暖阳鼻子有点酸。
海风吹过,带来腥咸的味道。
左殿顿了会,舌尖顶了下腮,漫不经心道:“那换一个。”
“你说。”
左殿蓦地笑了,不要脸地开口:“亲我一下。”
“我下年陪你过。”
左殿冷哼,表情像在说“你还能玩得过我”,语气也略显浪荡:“早这样不就结了?”
-
海边的夜很冷,沙滩上还有一些人在玩沙子,踩着涌上来的海浪,笑闹着。
海浪退去后,沙滩上留下一层层泡沫。
有人尖叫,说有小螃蟹,一群人打着手机的光去抓。
薄暖阳有点累了,然而旁边的男人因为下午睡了一会,现在到精神起来了。
她硬生生被左殿脱掉鞋,光着脚陪他在沙滩上来回走了几十圈。
“薄暖阳,我抓两只螃蟹给你。”左殿偏头看她。
“不要。”薄暖阳打了个哈欠。
“那你抓两只给我。”左殿笑着逗她。
薄暖阳有点想哭:“我想睡觉。”
“再走两圈,一圈也行。”左殿拖着她慢慢往前走,手机上的光时不时扫到她脚背。
沙子白天被太阳晒得很暖,脚踩上去也软软的很舒服。
薄暖阳感觉旁边的人好难带,像个熊孩子,比右右还不听话。
她被迫着往前走,忍不住开口问:“大左,你小时候爸爸妈妈有没有打过你啊?”
左殿愣了下,随后肩膀微颤,低笑了几声:“你想打我啊?”
高兴什么?
别人想打他他还高兴?
他清了清嗓子,特别正经地说:“没有,手上破了块皮都要送急救。”
薄暖阳惊讶地看着他:“真的?”
左殿点头:“真的。”
“难怪呢,”薄暖阳眯了眯眼,前方有其他人四处扫射的灯光,“这么娇气吧啦的。”
左殿凑到她旁边,像要坐实了“娇气吧啦”四个字,他微躬着腰,把脑袋搭到她肩上:“我累了,你背我。”
“”薄暖阳停下脚步,偏头看着撒娇的熊孩子,“回去吧。”
“你背我回。”左殿顺着梯子往上爬,手臂直接圈住她的腰,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薄暖阳开始头大,伸脚踢到他小腿上:“你离我远点。”
左殿不仅没松,反而双手都圈在她腰上,她走一步,他亦步亦驱地跟着走一步:“我累,你借我点力。”
薄暖阳欲哭无泪。
她被箍住都没办法走路了。
远处传来笑闹声,薄暖阳拖着身上的大号人型挂件往帐篷的方向带,一路走得格外艰难。
还时不时会被他踩到脚后跟,或者被他的下巴硌到脑袋。
好不容易从沙滩离开,走到台阶上,左殿终于松了手,却依然扯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盯着台阶上的沙子:
“薄暖阳,你扶着我点,我怕有虫子咬我脚。”
薄暖阳面无表情地往上走,恶狠狠扔出一句:“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