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实在匪夷所思,薄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薄暖阳汗颜,早就知道他会生气,但他是左家的宝贝疙瘩,过年长辈们见不着他,一定会骂他的。
她歪着脑袋,温和地问:“我提早告诉你,你走吗?”
“”
停顿片刻,左殿伸手把她脑袋推远,越想越生气。
薄暖阳抿抿唇,又凑了过去,耐心哄着:“男朋友,还有半个小时到机场,你确定这半个小时都不理我?”
一句话正中靶心,左殿咬牙看她,挤了一句:“什么新年礼物?”
“”
前面的薄文默了两秒,随后又笑起来。
薄暖阳轻轻松了口气,抬手,露出手腕上的手链,慢慢解释:
“这是我自己编的,我小时候听同学们说,这样编起来的手链可以保平安,你的是向日葵,我的是竹叶,好看吗?”
手链是用两股不同色的绳子交叉编成,又配了两条细细的金色链条,上面坠着几片墨绿竹叶。
左殿盯着手链看了几秒:“姐,停车,我要拿手链。”
“”
薄文满脸黑线把车子停在路边,薄暖阳跑去后备箱把手链拿出来,又重新上路。
车上,薄暖阳把手链戴在左殿腕上,好脾气地问:“好看吗?”
两人手链其它都一样,唯独上面坠着的东西不同,左殿的上面是朵黄色的向日葵花盘,坠在他腕上。
左殿摸了两下,抬眼:“你知道?”
薄暖阳眼睛弯弯,里面全是笑意,她抓住他的手指,轻声说:“我知道。”
从他头像选了向日葵,到后来看到他的纹身,还有他那句“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分明是想让她问为什么纹了这个图案。
向日葵——向阳而生。
左殿嘴角慢慢翘起来,十分得意:“我女朋友真聪明。”
“”
到了机场,时间已经不早,薄暖阳帮他买的是最近的一班飞机,到宁市也要晚上,眼下机场广播已经在催促。
左殿捏捏她的手,明明只是分开四天,却总有许多不放心:
“等下到家发信息给我,我落地就回你,手机记得带着,有事情要告诉我,别到处乱跑,想去哪里玩下次男朋友陪你去,别给奶奶她们添麻烦,更不许自己爬山”
“”薄暖阳一脑门黑线,开始赶人,“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怎么记那么清楚,你快走吧。”
左殿停住,用力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多久都忘不了,记得可清楚了。”
听到这话,薄暖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催促着:“快走吧,来不及了。”
左殿握住她的脖子,用力亲在她唇上,机场人来人往,薄暖阳臊得满脸通红,用力踩在他鞋上,快炸毛了:“你烦死了。”
“走了走了。”左殿捏捏她的脸,一步三回头去登机。
-
回去途中,薄文啧啧啧了一路:“你男朋友是真黏人啊,真是看不出来,之前在百谷镇那年,每天拽的二五八万的,没想到这么爱撒娇。”
薄暖阳抠了两下腕上的竹叶:“他家里人都很疼他,所以他活得也比较随心所欲。”
和她完全是两个家庭的孩子。
不只是物质上的。
但她觉得,左殿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本来就应该活得飞扬嚣张。
嘻笑怒骂,全部随心。
灿烂明媚的,永远像个少年。
薄文叹了口气,随手打开车上的音乐。
一首歌唱完,薄暖阳揉了揉眼,小声说:“姐,我好想我男朋友哦。”
“”
-
大年三十这天,薄暖阳起得很早,谭水一大早来了电话,说明天来宿水,两人约好在宿水孤儿院见面。
挂掉电话后,薄暖阳开始收拾东西,全是她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送给孤儿院小朋友的礼物。
有新衣服、新学具、还有玩具、零食。
曾经在谭水把她从河里救上来后,带她去了一次孤儿院,让她看那些从出生就未见过父母的儿童们。
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比她悲惨的人要多得多,他们中有许多一出生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没有感受过妈妈温暖的怀抱和母乳的香甜,面对的只有垃圾桶中的恶臭与险些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危险。
弄完之后,又跑出去帮薄文贴对联,隔壁邻居跑出来笑呵呵地打招呼:“暖暖大漂亮,男朋友回去了?”
“”
听到这个称呼,薄暖阳嘴角抽了又抽。
薄文把对联贴好,从板凳上下来拍手:“你要找你男朋友算帐,逢人就嘚瑟一遍‘薄暖阳知道吧,就是暖暖大漂亮,我女朋友’。”
她学得惟妙惟肖,薄暖阳觉得丢人至极。
准备午饭时,薄暖阳凑到厨房,跟在伯母后面学做菜,伯母好笑地看她:“左殿喜欢吃啊?”
薄暖阳点头:“他最喜欢这道西芹百合。”
“行,看好了啊。”
一道西芹百合炒好了,左殿信息发过来:【女朋友干嘛呢?】
薄暖阳拍了张照发去:【学炒菜。】
左殿:【烫着没?】
薄暖阳:【】
左殿发了条语音过来,点开就在笑,背景能听到小孩子的喊叫声:【为男朋友学的啊?】
薄暖阳想到邻居那句“大漂亮”,就觉得不能让左殿这么得意,她斩钉截铁地回:【不是。】
左殿:【我女朋友有一个成语学得最好。】
左殿:【口是心非。】
薄暖阳小心思被戳破,有点恼羞成怒,把手机撂下就跑出去帮忙摆桌子。
-
左家老宅。
左殿等了会,手机一直没回复,忍不住啧了下,这是生气了?
初一跑过来盯着他看,直到他抬头:“叔叔,你手上是什么?
“这个啊,”左殿微挑眉梢,抬起手腕甩了甩,极其得意,“婶婶送的,保佑叔叔平安,好看不?”
左青澜跟着过来:“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左殿低眼,拿手机转帐,附留言:【压岁钱】。
然后,他抬眼,上下打量左青澜,又把视线移到手链上,十分欠揍地开口:
“情侣的呢,我女朋友手上的是我,我手上的是她。”
左青澜:“”
“你呢,”左殿似乎还嫌不够,漫不经意道,“实在羡慕的话呢,我可以豁出这张帅脸,求求我女朋友,帮你和大嫂也做一对,不过得收费,不然累着我女朋友怎么办。”
左青澜:“狗玩意儿!”
“哦,还有呢,”左殿接着说,“我女朋友年纪小,压岁钱也要准备好的,你作为长辈呢,别忘了啊。”
左青澜气地揉额头:“我是造了什么孽贪上你这么个弟。”
“多有意思,”左殿心情极好,慢吞吞地怼着他,“要说这造孽,得是老头子造的,你嘛,贪上这么个弟媳妇,是有福气。”
单桃陪着季洛丹走过来,季洛丹一身华服,五指戴了几颗大钻戒,闻言想骂人:“什么弟媳妇、女朋友?”
左殿呵了下,伸手挡住一半的眼:“您能把戒指拿下来不,我眼都被刺瞎了。”
单桃低头憋笑,她虽然不怕这个婆婆,但面子总要给的。
左殿说完,又补了句:“按辈份算呢,我女朋友,左青澜弟媳妇,那应该算是——”
“——您儿媳妇?”
季洛丹气得脸色发黑:“我不承认。”
“哦,”左殿没所谓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您这么浮夸,我还真怕我女朋友冲着您,连我都不要了呢。”
客厅里安静片刻,大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左殿搭眼瞥了下,嗤地笑了,拖着调说:
“哟,您老公把他那个五岁的小儿子带来了呢,您还不去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