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薄暖阳都没再说话,旁边的人嘴太贱,她脸皮又没他厚,也说不过他。
车子驶到他说的会所时,薄暖阳怔了两秒。
这是那天她和宋湛一起看见的,那个男人来接一个小姑娘的会所。
那个男人,是左司明的保镖。
李浩他们都已经到了,电话也打来催过。
副驾的门被拉开,左殿低头看她,以为她还在想刚才的话题,解释了句:
“发什么呆,正经会所,左家持股的。”
到这一刻,薄暖阳突然生了点退意。
不想去。
但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
她嘴巴动了动,憋出一句:“有多正经?”
“”
左殿似乎被问住了,默了几秒,挑眉看她:“你想要多正经的?”
“”不愿被他发现异常,薄暖阳耐心地问,“有男公/关吗?”
“”
左殿脸色发黑,凉嗖嗖地问:“最好的就站在你面前,你眼瞎?”
仿佛是回了神,薄暖阳又忍不住想气他:“你还在这里兼/职?”
“”左殿咬了咬后槽牙,也不甘示弱,“你要点我?”
薄暖阳摇头,认真地说:“我没钱。”
他一看就很贵。
“没关系,”像是被气乐了,左殿舌尖顶了下腮,模样有点野,“你长相也不错,我可以免费服务。”
薄暖阳推开他,径自下了车,见没把人气到劲,又倏地开口:
“那不用,我不爱占别人便宜。”
左殿:“”
隔了两秒,薄暖阳又补了句:“我可以帮你介绍富婆。”
左殿:“”
-
进会所的电梯有四部,左殿面无表情地按了最里层的那部专人电梯。
薄暖阳没心情观察他的脸色,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生怕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电梯宽敞又亮堂,左殿透过亮如镜子的电梯门,扫了眼身后的人,忍不住蹙眉,伸手把她拎到前面:
“走老子前面,再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可是她不要走前面啊,薄暖阳抿抿唇,解释,“我喜欢走你后面。”
左殿:“”
总觉得还有别的话在等着他。
果不其然,她又补了句:“你背影比较有感觉。”
不像什么好话。
左殿眉梢轻扬,拖着音调哦了声:“什么感觉?”
“你没学过吗,”薄暖阳认真地答,“朱自清的【背影】啊。”
电梯到了,门打开,左殿神色有点茫然,他好像没学过。
薄暖阳也是突然想起来,他上的是国际学校,跟她学的东西,好像并不同步。
情况莫名的,就有点好笑。
她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也不记得要走他后面了,反而直接走到他前面,挥了下手,格外温和地说:
“大左,你搁这等着,我去帮你买点桔子。”
左殿:“”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一直到进了包间,左殿掏出手机查了查,额角开始不停地跳。
薄暖阳一进去就被枝枝拉了过去,两边都被包围住,左殿站在那里干生气。
很快,黑虎几个人便把他拉到一边喝酒打牌。
“你老公怎么回事,”见他离开,枝枝松了口气,小声问,“和好没?”
“”
看着她复杂的表情,枝枝不敢相信:“不会吧,还没和好,你老公也太没用了吧,哄个老婆都哄不好。”
“”薄暖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磕巴解释,“不是的,应该我哄他的。”
怕枝枝再问下去,她从桌上拿了瓶饮料,换了话题:“你们打算生宝宝吗?”
“生啊,”枝枝说,“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生,能当个辣妈。”
说到年纪,下个月就是左殿的生日了,25周岁,虚岁也26了。
这个年龄在同龄人眼里不算大,但在长辈眼里,已经像是再不结婚生子,就要孤独终老的年纪了。
左殿的家人,应该也催过吧。
但她短时间之内,好像做不到了。
脑子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个想法。
一个不能再耽误他的想法。
气氛好像在毫厘间就凝滞下去。
薄暖阳一直握着饮料瓶子,也没拧开,垂眼想事情,直到手里的瓶子被抽走,一个温热的杯子塞了进来。
她抬眼,神情还有些未来得及散去的惶然。
左殿抓住她的手握紧杯子,慢条斯理地算帐:“怎么,在这里思考怎么当我爸爸呢。”
“”
“这么想的话,”似乎带了点意味不明,左殿的声音压得沉,又似带了点蛊惑,“回兰水湾,也不是不行。”
“”
薄暖阳的手被他的包住,心底浓重的酸胀丝丝缕缕地将她包裹住。
她伸手,指尖从左殿的额头,顺着脸部的线条,一路滑到下巴。
见她神色怪异,左殿的眼尾在这偏暗的光线下也有点泛红,他抓住她的指尖,语气认真:
“薄暖阳,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顺着他的话,许无黑那天讲的话倏地在耳边响起:“你这个样,不用我说,什么都瞒不住。”
像是立刻打起了精神,薄暖阳轻扯嘴角,用力揪了下他的脸:“我在看我儿子,长得真帅。”
“”
左殿被气乐了,任由她掐自己的脸,也没跟她再计较,只是低声警告了句:“把牛奶喝了,不许喝饮料。”
话说完,他又转身回了男人堆里。
枝枝在旁边咬着吸管,啧啧感叹:“要是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死了都行。”
“”想到昨天闹洞房的事情,薄暖阳忍不住提醒她,“枝枝,你这才新婚第一天。”
枝枝笑:“恋爱谈久了,新婚第几天也没什么感觉。”
这话让薄暖阳想起,她跟左殿重逢没几个月就确定关系,紧接着就领证了。
全程都很仓促,像在赶工期一般。
停了几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薄暖阳声音很小:“还是了解清楚的好。”
又过了一会。
包间里有点闷,薄暖阳起身出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想着去洗手间洗个手。
在往洗手间的路上,她迎面撞上几个男人。
为首的,便是左司明。
薄暖阳一眼就认出了他。
左司明正转头跟旁边的人讲话:“小二来了?”
“是的,二少刚到没多久。”
左司明问:“听说把老婆也带来了?”
“是的。”
“难得碰到,我去见见,他实在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答应。”左司明撂下一句,径直去了他们所在的包间。
薄暖阳早在前一刻就已经闪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她咬着唇靠在盥洗台上,等待着砰砰跳的心脏缓慢平复。
这种情况,她绝不能再回去。
但是,是在这里等着左司明离开,还是她直接离开,又成了一个难题。
恰好在此时,装在侧兜里的手机响了,是谭水的电话。
薄暖阳连忙接了,没等谭水开口,便着急地说:“水水,我在会所碰到左司明了,你等下帮我圆个谎。”
话毕,她转身出了洗手间,找到电梯,出了会所的门。
到了门外,迎面而来的是炙热的阳光,和喧嚣的人群声。
安全感,也似乎一点一点的重回体内。
薄暖阳拦了辆车,在车上的时候又发了条信息给左殿,告诉他谭水不舒服,然后记得帮她跟黑虎他们道歉。
信息刚发出去,左殿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薄暖阳垂眼片刻,总觉得生活,好像越来越乱。
她已经,完全不能得心应手的处理。
不知道左殿信没信那个理由,只听到他好像走了出来,声音有点急:“怎么不喊我一声,我送你。”
“不用了,”薄暖阳看着窗外的阳光,“我已经坐上车了。”
那头沉默。
没过多久。
左殿冷硬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
“你别不是在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