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是回了兰水湾接上左右,又去了趟小姑娘的学校。
左右原本没打算她哥能来,自从有了嫂嫂,她的事情,好像全是嫂嫂在打理。
包括她学校的家长会、同学之间的相处、家长之间的聚会,全是嫂嫂一手张罗。
她哥就像是个甩手掌柜,嫂嫂也没跟他计较。
这次的家长会,是她小学的第一次。
在门口签过到,左右十分得意地站在两人中间,一手牵一个,三人从学校门口开始,就一直是众人眼里的焦点。
薄暖阳不太自在,把口罩拉了上去。
她看了眼旁边神色如常的男人,还有满脸得意的小孔雀,忍不住说:“大左,要不你去车里等着?”
他往这里一站实在太过招眼。
“”左殿瞥她,语气不爽,“我见不得人?”
行。
算她没说。
三人进了礼堂,没过多久,便看到单桃带着初一进来,薄暖阳连忙挥了下手,初一笑嘻嘻地跑到身边。
“姑姑,咱俩一个班呢。”初一对左右说。
左右摆着长辈的架子,稳重地嗯了声:“乖。”
薄暖阳:“”
单桃坐在她旁边,捂着嘴笑了会,趁着老师还没来,她趴到薄暖阳耳边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像个大人了。”
薄暖阳:“”
能怎么回事儿,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打算生宝宝,叫左殿跟她谈了一次。
想到生宝宝,薄暖阳的情绪又低落下来,这事最初还是她先提的,但反悔的,也是她。
从始至终,左殿都在照顾她的情绪,站在他的角度,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老婆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还要掉过头来哄她。
他是那么嚣张飞扬的性子。
却被自己,一点,一点把棱角打磨掉。
家长越来越多,礼堂也逐渐热闹起来,单桃跟几个熟识的家长打过招呼之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凑过来耳语:
“暖暖,昨天我回左家,听到公公跟爷爷的谈话,好像有松口的意思,估计也是拗不过小二。”
“”
单桃接着说:“婆婆你不用管,公公同意了就成,下个月小二的生日,到时候来家里聚聚,跟大家认识一下。”
薄暖阳的手指逐渐握紧。
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
从学校里出来,薄暖阳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攥住左殿的一根手指,手心冒了汗都没发觉。
脑子里想的全是,她该怎样逃掉那一场生日酒会。
左殿偏头瞥她,视线又移到他被攥住的那根手指上,有点好笑:“你怎么回事儿,能换个手指头不?”
“”薄暖阳回了神,讷讷地应了声,松开了他的手指头。
下一刻,左殿啧了下,像是不满她的迟钝,直接把她的手握进掌心,吊儿郎当地说:
“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老子手指头被捏麻了都不能说啊。”
薄暖阳神情有些呆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不能。”
“”
时间停滞两秒。
左殿嘴角扬了下,把手松开,又把那根手指头伸过去:“那还你。”
“”
-
几个人直接去了世纪大厦。
许是约好了,左小司和芳香全都来了,客厅里热热闹闹的一大片。
进去时,芳香正抱着一本影集在看,左小司随意瞟了几眼,将话题扯到他们身上:“你们不拍婚纱照?”
薄暖阳现在的神经有点敏/感,闻言没搭腔,默默地坐在芳香旁边,心不在焉地装作看照片的样子。
“拍啊,”左殿扯了张椅子坐旁边,懒洋洋地回,“这不是我老婆忙吗,婚礼前会搞好的。”
说到这里。
单桃问:“打算什么时候办?”
左殿单手支在下巴上,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薄暖阳,什么时候办?”
薄暖阳:“”
客厅里的气氛,像是在顷刻间,因为她的沉默,而僵硬下去。
单桃不明所以,以为她在担心左家的长辈反对,安慰道:“你别怕,没人会反对,都会安排好的。”
薄暖阳依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像是一根被扯到极点的弓弦,稍微撩拨下,便会溃散。
她不敢抬头看左殿的眼睛。
连芳香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视线从影集挪到她脸上。
场面僵硬的定格住。
半晌。
左殿的模样也越来越难看,他捺着性子,温声说:“我想定在你生日的时候,还有三个多月,你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移到她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薄暖阳的手指抓住衣角,攥的越来越紧,她没办法前进,但好像,也无法后退。
“大左,”停了一会,薄暖阳抬头,想跟他商量,“能不能不办婚礼?”
“”
单桃不解:“为什么啊,哪个女人不想要个盛大的婚礼?”
客厅里又沉默下去。
左殿一直盯着她,没多久,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他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听不出来情绪,声音很淡:
“婚纱照是不是也不想拍?”
薄暖阳:“”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左殿接着问:“下个月的生日酒会,是不是也不想去?”
薄暖阳无法回答。
这怪异的气氛让旁边的几个人都不敢搭话,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而左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嗤地笑了声:“你讨厌左家和左家的人?”
“不是的,”怕他再说些什么不堪的话,毕竟旁边坐着的都是左家的人,薄暖阳讷讷道,“不是的。”
除了这三个字,她解释不出来任何东西。
左殿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那些都没关系,你不想去就不去,但是婚礼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也不愿?”
这话一落,连同着之前的事情,全都被串到一起。
她不愿意生孩子,不愿意拍婚纱照,不愿办婚礼,这桩桩件件,指向的,都是他。
想到那本被她拿走的结婚证,还有她留下来的卡。
左殿嘴巴动了动,心里有个猜测,终究没问出来。
有些事情,一旦问出了口,怕是再也没了回头的路。
“暖暖,怎么了,”见气氛古怪,单桃温柔地问,“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
薄暖阳抿抿唇,抬眼看向左殿:“缓几年,好吗?”
“几年?”左殿声音有点空。
此情此景,薄暖阳像被逼到了极致。
她回答不出来。
许是看出她的为难,单桃轻咳了下,使了个眼色,左小司连同芳香一起,找了个借口,把客厅留给他们俩人。
连旁边小客厅的孩子们都被带进卧室。
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又像是早已经知道答案。
过了两秒。
薄暖阳挪到他身边,怯生生地勾着他的手指:“老公,你别生气。”
左殿用眼尾瞥她,淡声问:“如果我问为什么,你是不是也不会回答。”
“”
“薄暖阳,”明白了她的意思,左殿仰起脑袋,靠在椅背上,声音极其疲累,“生宝宝是不是你先提的?”
“”
左殿:“婚礼咱们是不是也说好了,缓到下年?”
“”
见她一直不答,左殿自嘲地笑:“那时候是因为喜欢我,现在不同意了,是因为不喜欢了?”
“”这些话,像一记又一记耳光,狠狠扇到脸上,薄暖阳松开手,轻声说,“你要是这么认为”
她话没说完,左殿淡漠的眼神忽然浮上戾色,他嘴角弧度拉大,似是在等着看,她胆子到底有多大。
犹豫片刻。
薄暖阳把话咽了下去,改成:
“你就当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