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薄暖阳紧了紧大衣,打断他的话:“我困了,想回家。”
“”
左殿瞳色很深,染了细细的雾气,也像掺进了凉意。
他没再多说,撑开伞,递到她手里,然后背对着她,弯腰:“上来,背你。”
“”
薄暖阳不想让他背,这么点路,走几步就到了,她停在原地,细声说:“这里又没有蚯蚓。”
随着她的话,男人冷硬的表情有些松缓,他嘴角轻扯,凉意散去几分:“我喜欢背我老婆,不行啊?”
见时间不早,薄暖阳没跟他争,知道争不过他,老实地趴了上去。
雨伞撑在两人头上。
走了几步,左殿偏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吊儿郎当道:“帮老公擦水滴。”
“”
薄暖阳没好气地伸手把他整张脸都抹了一遍,动作粗鲁又不耐烦。
仿佛是被她的样子惊到,左殿舌尖抵了抵下颚:“薄暖阳,你这是把老子弄到手了,就开始嫌烦了?”
“”
左殿背着她停在原地,偏暗的路灯下,漫天雨幕中,他撇过脑袋,声音霸道又冷硬:“自己凑过来亲我一口。”
前面就是门卫在站岗,薄暖阳掰着他的脑袋转回去:“你好烦啊,快走。”
左殿被她的态度气笑了,边背着她往前走,边来了句:“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变化。”
“”
没等她想明白,男人敛颚笑了声,意有所指地说:“那还是老子第一次背姑娘。”
当时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这他妈/的也太软了吧。
有点庆幸,穿了条运动裤。
薄暖阳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脖子蹭一下开始发烫,她凶巴巴地凑到他侧脸上,用力咬了一口:“你真是不要脸。”
左殿低笑了声,偏头在她唇上亲了亲,鼻间都是雨水裹挟春日青草的气息,他黑眸缀了碎光,笑得放荡又不羁:“那天晚上老子换了几条内/裤。”
“”
薄暖阳无语问苍天。
这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又过了几秒,她突然反应过来,气冲冲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
左殿眨眨眼,大概也是没想到她反射弧居然这么长,下意识地反问:“有变化?”
“”有点被噎住,薄暖阳直接把伞往后移,硬邦邦地回,“不给你打伞了!”
见状,左殿更是笑出了声:“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啊。”
“”
眼看着快到家门口,左殿舔舔嘴角,压着气息低语:“老公喜欢,真的——”
“形状特别好看。”
像有滚烫的融岩落到身上,薄暖阳只觉着浑身都烧了起来,她磨了磨牙齿,憋出两个字:“流、氓!”
-
回到家,薄暖阳去泡了个热水澡,浴室里燃着夏荷味道的精油香薰。
她脑袋搭在浴缸边缘的毛巾上,脸被热气蒸得嫩生生的红。
没多久,浴室的门被推开,男人如入无主之境一般,径直走了进来。
薄暖阳睁眼,又想起了他之前的话,恼羞成怒,拎起旁边的毛巾就砸了过去:“你烦不烦,人家在洗澡!”
“”毛巾砸到身上,又啪一下落到地上,左殿顿了顿,弯腰捡了起来,“怕你在里面睡着。”
薄暖阳将身体往水里埋了埋,没好气地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
男人嘴唇抿了抿,视线控制不住的往下挪,瞳底暗了暗:“老公帮你穿。”
“”
仿佛知道她不会同意,左殿没等她回应,直接走过去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浴室里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注意到他的模样,薄暖阳已经放弃挣扎,乖乖的被他抱到地垫上,让他帮自己擦水。
男人动作缓慢,拿毛巾擦掉她肩上的水珠,没再往下。
见他停住不动,薄暖阳抬眼,小声催促:“快点啊,我想睡觉。”
左殿喉结滑了滑,把毛巾扔到盥洗台上,声音哑了:“现在擦。”
话音落,他俯下身去。
气温蹭一下升高。
-
折腾了一个晚上,薄暖阳只想好好睡一觉,男人将她捞进怀里抱住,停了一会,趴在她耳边,低声说:“老婆,之前是不是生气了。”
薄暖阳沉默几秒,温声说:“一点点。”
见她承认,左殿悄悄吐了口气,他揉揉她的脑袋,压低声音:“老师跟她前夫感情一直不和,她是我老师,宁涛又是我发小,因这层关系,我会帮忙照顾一下赵天蓝。”
说到这,他停顿一会,自动跳了一段,接着说:“老师带着赵天蓝出国的时候,差点没能走掉,是我帮了她们,她们走后,便跟我没了联系。”
“我们的关系,就仅是这样。”
薄暖阳听到这里,从困倦中醒过神,她忽然想起了赵天蓝说的那两只小兽的故事,其中有一段是笼子外面的那只问里面的那只,你要不要出来,你想出来,我可以帮你。
这一刻,她觉着赵天蓝说的那两只小兽,是指她和左殿。
沉默须臾。
左殿低头看她:“想什么呢?”
薄暖阳抿唇,轻声说:“想起今天看的动物世界,还挺精彩的。”
“”
又过了会儿,薄暖阳想起件事,认真地提醒他:“你现在有老婆了,不能再把外套借给别人挡雨了。”
“”
左殿顿了几秒,忽然笑了声:“生了一晚上气,就记住了这个?”
“我很小气的,”薄暖阳一点都没害臊,理直气壮地要求,“我的男人,别人不能碰。”
左殿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鼻尖蹭蹭她的,声音温柔又缱绻:“除了我家宝贝儿,老公谁都不碰。”
-
一切安定下来之后,薄暖阳眼皮子发重,被梦境狠狠地拉进黑暗之中。
画面转了几转,鼻间闻到了荷花的味道。
眼前一亮,她视线一挪,发现自己坐在小船上。
小船停在湖水中央,周围是接天连碧的荷花与荷叶,有人在笑闹着说话。
薄暖阳扶着船舷的手背忽然间一凉,她顺势看去,少年正懒散地支着下颚,另一只手握着两枝荷花和几根莲蓬:“发什么呆?”
之前下过一场大雨,这会儿天气放晴,太阳光很烈。
少年头发有点长长了,碎发遮住眉毛,他眼睛弧度下垂,眼尾处能看到眼皮的褶皱,皮肤被太阳光照的像在发着光。
他穿着身黑色的连体雨衣,人高腿长地站在池塘里,嘴角拉出浅浅的弧度,垂眼盯着她。
薄暖阳抿唇,昨天雨中他背自己回家的场景又浮到眼前,她耳根忍不住发烫:“我也想下去挖。”
当时塘子里的水还没抽掉。
少年将莲蓬塞到她手里,带着笑声叮嘱:“老实坐着,你下来还不得直接掉水里找不着?”
“”
阳光越来越烈,李浩也跟着趟水过来,他折了片荷叶,直接戴到薄暖阳头上:“妹妹,挡挡太阳。”
荷叶宽大,瞬间将阳光挡的一干二净。
薄暖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少年刷一下将荷叶拿去扔掉,然后转头,像是在压着脾气骂:“给谁戴呢?”
李浩一脸茫然。
薄暖阳也不明白,她觉着荷叶挡太阳挺好的,比太阳伞好使,她鼓起脸颊:“你干嘛扔掉,我想戴。”
“”少年被气懵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冷着脸说,“不给戴,晒着。”
那时候小姑娘爱美,听到这话觉得他很不讲理,不想搭理他,便自己倾身又折了个荷叶,还没戴到头上,少年就一把拽走,扔掉。
场面整个定格住。
李浩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薄暖阳看着少年冷冰冰的样子,直接炸毛:“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