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薄暖阳是被一根小布丁哄好的。
她许久没能吃过这种东西,满足而又快乐。
左殿无奈瞥她:“吃完可不能再要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那间老裁缝铺子前。
铺子早已经被转让,现今是个卖纪念品的铺面。
左殿随手翻翻,拿了几个东西让老板包起来,闲聊般问了他数个问题。
铺子在之前已经转过数不清多少主人,老板也记不得了。
趁左殿付钱,薄暖阳在铺子的过道里站着,往墙上打量。
墙壁的砖木上有用刀刻画出来的图案。
这图案风格很熟悉,连一勾一画的走向都很眼熟。
见她停那儿不动,连小布丁融化的汁水滴到手上都没发现,左殿蹙着眉,拎着老板包好的纪念品走近:“看什么?”
薄暖阳收回视线,轻轻的声说:“你看这砖木上的画,跟那颗纽扣中间的形状,是不是一样的?”
左殿顺之看去,砖木上的纹路大概是师傅闲来无聊,拿刀子随手刻画的。
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成品。
但薄暖阳说得没错。
其中一段花纹,与那枚奢华的铜扣中间,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两人长相尤其突出,老板忍不住关注。
闻言,老板走近,解释:“这铺子最初是个裁缝铺,那老裁缝是我们苏城有名的老师傅,他不仅会做衣服,什么鞋子、帽子都会的。”
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什么,老板哦了声:“还有,他特别喜欢研究各种纽扣。”
薄暖阳迅速看向左殿。
两人眼神都是一致的。
他们要找的人,很大概率找到了。
只是左殿很沉稳,瞥她一眼后,便古井无波的跟老板道了谢。
出门后,小布丁融化的不成样子,薄暖阳想再舔两口,左殿啧了声,在她不经意间将小布丁拿走,随后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薄暖阳愣神,在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甜品被这狗货给吃了后。
她炸了。
眼泪跟有开关似的,噼里啪啦的坠落。
她哭的无声,左殿整个人僵住。
古街上人来人往,一个漂亮到不行的女孩子,挺着五个多月的孕肚,梨花带雨似的落泪。
惹人心疼。
有老夫妻劝道:“小伙子,老婆怀着孕呢,要多让一让。”
左殿嗓子跟哑了似的,呆愣无措盯着这个委屈到连声音都不肯发出的小妻子。
小布丁的棍子还尴尬地握在手中。
半晌,他才慌里慌张的把人捞进怀里,焦急哄道:“不是,这怎么就哭了,不是想抢你的,化了,再给你买一个,行不?”
薄暖阳哭的伤心,又觉得丢人,脸埋进他胸膛,不肯见人。
很快,男人衬衫就被打湿了一块。
她还闷闷嗔怨:“你不许我吃第二个的。”
“现在许了,”左殿立刻哄道,“当赔你的,行不?”
薄暖阳抽抽答答地应了。
左殿悄悄松了口气:“小祖宗,有些事情可以商量的,咱不掉眼泪,行不?”
“”薄暖阳从他怀中抬头,眼圈红,鼻尖也红,“那我能多加一块蛋糕吗?”
左殿:“”
薄暖阳抿抿唇,控诉:“你看,商量根本没用。”
她哀哀怨怨的,感觉自己特别可怜。
走出古街时,一辆黑色布加迪等在路边,这车太豪,引得一些游人围着拍照。
司机立在车侧,见人来了,立刻拉开车门:“二少,二少夫人。”
左殿扶着薄暖阳上了车,淡声问:“有蛋糕吗?”
司机恭敬道:“您放心,都准备了。”
薄暖阳抹干眼泪,巴巴地等着。
能用不坐地铁换一块蛋糕。
值了。
车窗半开,从人群熙攘的街道上开过时,有行人窃窃私语的声传到车内:“这是哪家霸总带着小娇妻出行?”
“嘘,看见车牌号了没,整个苏城唯一一辆,前段时间宁市左家与咱们苏城顾家结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车是那时左家二少爷送来给顾家小姐开着玩的。”
“宁市啊,gdp是国内最高的一个市了吧?”
“何止呢,这两天左家的集团财务报表出来了,已经跻身世界三大财阀家族之一了。”
“那顾小姐腹中的双胞胎一出生,人家豪门少奶奶的位置就坐稳了。”
“人家不靠孩子坐这个位好吧,不过真是羡慕这两个宝宝,一出生就在罗马。”
车子破开风声,只余伶仃尾音碎响。
薄暖阳拿着叉子,一小盘精致的红丝绒蛋糕摆在她面前的车载桌上。
她挖了一小块,吃的心满意足。
“明明很瘦了,血糖怎么会升高呢,”咽下去后,薄暖阳忧伤自语,“是不是你骗我了?”
左殿手支着下颚,心疼又好笑:“谁骗你,那检验单没看到啊,医生说了,只是孕期,宝宝出生会恢复正常的。”
他视线掠过那块蛋糕:“这块把一周的量都给吃了啊。”
“”闻言,薄暖阳垮下肩,颓颓丧丧地瘪着嘴,“那我留着,一天吃一口。”
“”
瞧瞧,这都可怜成什么样了。
左殿接过她手中叉子,一口一口喂她,哄道:“老公知道你怀孕辛苦,听说明天的拍买会有许多孤品,都买来送你,嗯?”
薄暖阳腮帮子一动一动的,慢吞吞咀嚼。
她忽地想起件事,小手攀上男人结实的手臂:“有条开过光的手串我要买来送给呼延青。”
左殿不满地冷哼:“你还能再惦记她些?”
“她信这个嘛,”薄暖阳说,“而且她上次送我的手镯,我都没回礼呢。”
说到这儿,她晃晃手腕,那只兰花纹镯子叮铃铃的轻响。
此刻她满心憧憬,等待着宝宝出生,让他们唤呼延青一声干妈。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上次在四州的见面,是她与呼延青的永别。
这天晚上,薄暖阳洗漱完,将牙刷杯子放回置物架,不经意翻转间,手腕似乎撞到了墙壁,她没感觉到疼痛,只听见一声哗啦清响。
兰花镯子碎成几断。
这一幕太过突然,她怔愣数秒,在旁边放洗澡水的左殿听见动静回眸:“怎么了?”
薄暖阳心脏有如雷击,莫名的钝痛忽地袭来。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左殿手指微顿,连忙走过来,待看清地面上断裂几截的东西时,眉宇忍不住锁住。
不过刹那的光景,他收神,抽了片洗脸巾,将镯子碎片包起来,姿态轻松哄她:“是不是碰到墙壁了?”
薄暖阳说不清楚。
镯子都碎了,她手却没丁点感觉,像是压根没碰上一样。
“指定是镯子不小心打上去了,”左殿搂住她,慢条斯理剖析给她听,“老公找师傅修复起来,嗯?”
薄暖阳抽抽鼻子:“呼延青会生气的。”
“不会,保证修的跟之前一模一样,”左殿耐心低语,“她要怪你,你就推老公身上,行不?”
薄暖阳眼泪珠子滚落,她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只能归于手镯断了,而她受孕期激素影响,为这件事在哭。
帮她洗完澡,左殿收拾浴室时,搁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安排照顾呼延青的管家。
管家语气惊慌,强撑着冷静把事情说了:“呼延小姐所在的医院发生了实验室爆炸呼延小姐”
他支支吾吾,不敢再往下说。
左殿眉目冷凝,咬重了字:“说。”
长久的沉默。
卫生间水滴声忽然变得空旷又明显,滴滴答答的,吵的人脑袋疼。
管家咽咽喉咙,沙着声,尽量委婉道:“只寻到一些身体组织还有一只碎掉的镯子”
“”
管家:“二少,医院这边围满了人,警察也正在调查事故原因,该怎么处理。”
左殿手机举在耳畔,喉咙发涩,像失声了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能怎么处理。
他只是庆幸这个电话没被薄暖阳听见。
几秒钟的光景,他脑海盘旋了无数个念头。
最终,统统汇成一句:“立刻去补办一张呼延青的手机卡,告诉左青澜,禁止任何媒体发布这条新闻。”
别怪他自私。
薄暖阳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静默。
他又沉声补了句:“我明天回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