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口氛围诡谲,左右极有眼色,原本想回避,但一听见她哥这话,下意识愣住。
她长高了不少,狐疑地问:“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嫂嫂的事?”
薄暖阳娇小的身子被男人抱得紧,她不敢动弹,稍有移动,男人便疯了似的抱得更紧。
她身体稍稍僵住,喉咙也干:“怎么了呀,你在书房干嘛呢?”
左殿高大的背脊弯着,脸埋进她颈窝,用力吸吮她的味道。
他心脏被一根细细的弓弦死死勒住,痛的无法呼吸。
唯有她,才是解药。
“你打我一顿,嗯?”他声音很闷,低低的,“打完了,告诉你,好吗?”
薄暖阳:“”
她视线从他肩头越过,落到凌乱的像被打劫过的书房,短暂的迟钝,她忽地炸开。
“你给我松开!!”
左殿搂着她不松手,魔怔了似的:“宝贝儿,你别不要我,老公给你跪下认错,你别离开我。”
“”薄暖阳脸颊漫上红晕,当着左右的面,她有些吃不住,“你闭嘴,我真要打你了。”
然而男人被附体了似的,膝盖重重的往地上一磕,听得旁人都感觉痛,他跪下后,刚好可以抱住薄暖阳的腰。
左右张大嘴,不由自主的后退。
她哥是谁啊。
拽天拽地的拽王啊。
虽然天天在她嫂嫂面前卑微又没用,但这样撕开脸皮、不管不顾下跪给她嫂嫂道歉
“哥!!!”左右炸了,她嗓门又大又尖锐,“你到底做什么对不起我嫂嫂的事了??你们再离婚,我就死给你们看!!!”
薄暖阳:“”
这臭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一招。
男人直挺挺的跪着,薄暖阳腰肢被他铁臂箍住,垂眼只能看见他发丝凌乱的脑袋,而他的脸深埋在她腹部。
“”
再度沉默。
半晌,薄暖阳扫了眼左家两兄妹,先哄那个小的:“右右,你下去玩,不是说,有好东西要拿给嫂嫂看?”
左右忐忑不安,抽抽鼻子:“嫂嫂,你们不会离婚吧?”
“”薄暖阳掌心拍拍左殿脑袋,佯装发火,“不会,你下去躲好,我要打你哥。”
左右犹豫,磨磨蹭蹭往外,同时不忘记提醒:“嫂嫂,你拿棍子,别把手打痛了。”
“”
书房门口终于安静,薄暖阳将注意力移回,她视线向下,男人呼吸一起一伏,显然是在极力控制情绪。
而薄暖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明明在回来时,一切都好好的。
她小手揉揉左殿脑袋,唇角轻微上翘,声音细细的:“你先起来呀,都让右右看笑话了。”
男人额头擦着她腹部,摇头。
薄暖阳无法,她悄悄叹息,又扫了眼书房里被踢坏的东西,碎碎念陪他:“你把书房搞得好乱,等下自己收拾,不许让宋姨帮忙,坏掉的”
仿佛在思考,她鼻息长长嗯了声:“从你零花钱里面扣,或者你把它们修好,不然我真要打你的。”
左殿闷闷一声嗯。
薄暖阳眼睛半弯,手指从他碎发中穿过,轻轻地挠他。
她身上一直有这种力量,安安静静的,却震耳欲聋,无声无息抚平男人心底的坑坑洼洼与溃烂。
左殿松了些力道,埋头在她腹部轻吻,嗓子沉厚温哑:“老婆,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对吗?”
“”薄暖阳不由得一愣,“是啊。”
左殿抬起头,他眼底情绪翻滚,像即将到来的一场海啸,深邃又庞大到让人惊惧。
“跟着赵天蓝的人来报,发现了她跟陈圆来往的证据,”他暂时隐去了证据是丁梓辛送来的,挑重点说,“之前宁市潜规则案的刘荣、都城的马东行、四州跟踪你,后来又酒后溺亡的李富贵、包括之前烧烤店用钱逼迫一个女人喝酒的那男人”
那男的在翌日清晨,以酒后失足,从天桥上掉落,狼狈死去,上了宁市的新闻。
左殿姿势跪着,需要仰头,棱角凸出的喉结滚动,吐出一句结论:“全是她们干的。”
薄暖阳平静的心底微起波澜。
她不是没怀疑过。
却没想到,她们有这么大的能量。
“老婆,”左殿细密的眼睫垂下,沉沉压往眼睑,每一个字都像是艰难挤出来的,“还有你被催眠的事”
这一刻,薄暖阳忽地明白了他情绪的起伏。
她乖乖地站着,任由他将心中不管是愧疚、自责还是恼怒的情绪外泄。
良久,薄暖阳抬了下唇,轻言细语:“若是人人都以自己有苦衷就去肆意伤害别人,那错的,也绝不会是被硬牵扯进去的第三者”
她垂目,在半空撞进男人深沉的眼底。
“你别怪自己,”她声线轻轻柔柔,唇角有笑痕,“错的不是你。”
左殿眼底爬上丝丝缕缕的腥红,他颈部硬块接连滚动,哑的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薄暖阳半弯腰,双手捧住他脸,在他漂亮的唇上亲了亲。
“老公,”她一双桃花眼潋滟,温柔地说,“我之前听妈妈说过,顾嘉姑姑不仅是你的老师,她更是一位让人尊敬的长辈,她授业育人,你记得这份情,偶尔照顾赵天蓝一二,这是正常人的做法。”
错不在他。
赵天蓝心中所滋生的那些阴暗,来源于她的生活经历,来源于她越来越难填的。
若是想针对某个人,不需要理由,一句简单的“我就是讨厌她”,足以。
但更多的人,生硬的找出一个理由,只为让自己坏事做的更加心安。
薄暖阳拇指和食指并拢,轻捏住男人脸颊上的肉,扯出甜甜的笑:“要振作起来呀,我家瞻哥儿和蛮姐儿的爸爸。”
她清甜的话一落地,腹中宝宝仿佛有所感应,恣意地踹了几脚动静出来。
“”左殿抿住唇,握住她手腕,唇贴在她手背亲吻。
短瞬,他脸颊在她腹部轻蹭,被坏情绪磋磨过的嗓子闷出点哑意:“别闹妈妈啊,尤其是你,顾迟瞻”
薄暖阳忍不住鼓脸颊:“儿子姓左,左迟瞻,顾蛮茵。”
“不要,”左殿抱着她不撒手,“顾迟瞻,左蛮茵,姑娘跟我姓。”
“”
薄暖阳噘噘下唇,小声碎碎念:“你等着被左家长辈打断腿吧。”
左殿脸埋在她腹部闷声笑。
薄暖阳揪住他一把头发扯了扯,嗔声发脾气:“快起啦,谁让你跪了,不像话。”
左殿直起身子,高大的身影缓缓笼住她。
站起来后,他需要垂眼看她,男人深黑的眸子里有未尽的话。
薄暖阳咬咬唇肉,小手抓住他腰侧衬衫,含糊的一句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告诉我。”
“”左殿唇角微动,手掌拢住她后颈,轻柔的搓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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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赵天蓝被强迫送去了宁市二院。
二院是宁市的精神病院,据说,好好的人在那里待几天,出来后,都是疯疯癫癫的。
来人低头汇报:“跟医生打过招呼了,会好好“照顾”赵小姐,陈圆坚持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跟赵小姐无关”
左殿垂目,不轻不重地转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陈圆选择把事情都扛下才是聪明的做法。
她和赵天蓝做的事,找不到实际证据,法律奈何不了她们。
单凭他手里模糊不清的信息定不了她们的罪。
何况,那些死者并不无辜,没人会为他们申冤。
若硬要生拉硬拽,勉强给她们定了罪,那赵天蓝一纸精神病认定书便能让她逃出生天。
而陈圆并没有这么大的本领,只会疑罪从无,同样逍遥自在。
左殿管不了这么多,他不是仗剑天涯的侠客。
他只是个睚眦必报的男人。
旁人死就死了,他眼都不眨一下。
但薄暖阳遭受的苦难。
他要讨点利息回来。
而精神病院,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