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爱戴?”
始皇帝轻笑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始皇帝确实很少在意他人的看法,对于一个拥有主见和决断的君王,毁誉只是时人评价,于他无干。
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始皇帝的目的只有一个,加强中央集权!
赵泗巧妙的偷换了概念,给始皇帝了一个新的选择。
让这个时代的黔首过的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不对,不是稍微,对于黔首来说,十五的税降到十一当真是泼天大幸。
这是黔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
不管始皇帝在意与否黔首对他态度的改变和他在民间形象的改观。
事实确实已经发生了。
在赵泗陪同始皇帝一块观看春耕的时候,遥远的善阳发生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因为有官府告示张贴,再加上降税是关系到天底下每一个人的大事,所以哪怕是消息传播并不迅速的古代,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不是特别偏远且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足够人尽皆知了。
大秦降税了!
秦国向来重徭役赋税,如今一反常态,如此前后反差剧烈,自然有人自发传谣。
于是各种小道消息流传,关中之外嘛,因为刻板印象的缘故,自然不会如同根正苗红的老秦人把功劳尽数归于始皇帝头上。
始皇帝本质上对于他们而言是侵略者,再加上朝堂上的一场好戏,名声自然就落在了赵泗这个不畏生死慨然直谏的国之栋梁身上。
而善阳……
正是赵泗之前捣鼓出来蜂窝煤的地方。
善阳的百姓和赵泗是有过密切接触的。
始皇帝大巡天下期间因为大雪被迫停留善阳,因此百姓而无柴薪过冬,冒着生命风险捡煤炭取暖却被郑家强行收取火石费,赵泗愤而杀人,郑家上下,尽数被抓。
更不用说之后赵泗弄出来蜂窝煤和土灶,为此沿途更是不遗余力的在善阳一带忙前忙后,帮助当地百姓修建土灶。
后来煤炭土灶于善阳乃至于附近一带流传开来,赵泗的名声在山西一带广为流传。
山西煤矿多,过冬的时候用上煤炭和土灶,总要提及赵泗那么一两嘴的。
因此,善阳一带的百姓很早以前就笃定赵泗是个好官,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赵泗到底是个啥官。
但赵泗一定是个好人。
受其恩而无以为报,但毫无疑问,赵泗再山西一带的声望更大了,毕竟以前有名声基础。
于是山西一带,尤其以善阳为主,王翦老将军一语成缄,还真有人给赵泗立生祠了。
降税利关天下百姓,意义重大,全天下各地都不乏给赵泗立生祠的,而尤以山西为重。
山西一带,又尤以善阳为重。
尤其是善阳,几乎家家户户皆有生祠,并且在官府张贴告示以后,自发聚集为赵泗祈福,还有富户为之操办集会……
可以这么说,如果赵泗去山西一带为官,只要凑够四个人,不管是干什么都会异常顺利。
因为赵泗在这一带已经完完全全得到了信赖。
但是问题的重点不在于此……
善阳……
乡集之内人头攒动。
到底是有人会做生意的,大秦降税从十五降到十一,这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劳动成果成为黔首们自己的积蓄。
收入提高,劳动的积极性也就会相应的提高,黔首的动力也成倍提高,对于未来的期待也直线上升。
至于心情就更不用说了,告示张贴出来那几天,对于老百姓来说和过年也差不多。
过年才乐呵几天?回头还得继续苦哈哈的,可是降税那是一辈子乃至于后世子孙都会因此受益的事情。
这叫什么,市场一片向好,乡里之间富户敏锐的洞察到了市场。
再加上赵泗在善阳一带的名声外加上家家户户立生祠的举动。
因此本来是春耕之前举行的采买粮种耕具的小型集会,换成了为了为赵泗祈福祝福的大型集会。
真心感激和生意一半一半吧……
毕竟富户也得交税,也得承赵泗的情。
换了个名头以后,这次集会异常盛大。
善阳的百姓是真的感激赵泗,也是真的愿意为赵泗祈福。
春耕之前举办市集是官府准许的行为,并非什么异常聚会。
集会之中也有县吏进行维护。
只是今年因为噱头不同,出现了一点意外。
秦国,律法森严,律法之外,没有人情。
一切不被官府承认的祭祀等大型活动,都算是淫祠。
那么问题来了,这次集会究竟是正常的市场集会呢,还是淫祠呢?
毕竟为赵泗祈福的噱头明晃晃的挂着,善阳当地百姓更是几乎做到了挨家挨户,人人家中有生祠。
但是赵泗一是大活人,二是大秦的上卿,以赵泗为噱头举行的大型集会,实在是有些不好定性。
吏员却是不管那么多的……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的吏员和后世的吏员地位完全不同。
在后世朝代,吏员几乎难以晋升为官,就算能够被提拔,也处于鄙视链的底端。
但是在秦朝,吏员的地位很特殊,吏员出身更是政治正确,这是李斯为了制衡举荐制一手养出来的体系,由吏员晋升的官员更是天生高人一等。
所以县令等官员,对于吏员来说,还真没有绝对的权威性。
对于吏员的绝对权威只有《秦律》。
于是善阳举行的大型集会被监察的吏员当场叫停封禁。
并且对于组织举办的富户挨个关押。
善阳县令有点头疼……吏员也是按秦律办事,他只能向顶头上司郡守求助到底应该怎么办。
郡守也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这样一场颇有闹剧之感的事情,递进了朝堂之中。
善阳县令看着面前抱着秦法苦读的一众吏员颇为头大。
“你们可真是害苦了我啊……”县令叹了一口气。
郡守要亲自上报,善阳的县令可是出了个大名。
可是不上报不行,毕竟赵泗情况特殊,而目前的秦律恰好无解,如果现在不敲定是什么性质,日后未尝不会成为攻讦赵泗的把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