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心底浮起……
她怔怔的样子被老夫人的刺耳质问唤回来。
“老三媳妇,你自己说你拿的是什么药”
老夫人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家媳妇开脱。
只要聪明点……就能糊弄两句,只要程淮不追究,她回去了再收拾这个儿媳妇,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我……这只是普通的药,儿媳近来感到心痛,就来了这里寻医……”
江白瑜冷冷笑了一声,无情嘲讽道,“三夫人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好心提醒你,说谎话也是要遭到报应的!”
这话让一众人都燃起好戏即将上场的神情。
难不成还有隐情……
三夫人脸色惨白,额上细汗唰唰冒出,疯狂地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这只是治心疾的药——”
说道最后,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痛苦地抱头蹲下。
“今日程大人在此,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这药是堕胎药!!!”
话音一落,江白瑜蔑视的神情从所有看好戏的人脸上掠过。
震惊!
除了震惊,就是轻蔑、不屑。
他们看三夫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上的野草,不,是在看臭鸡蛋的那种眼神……
嫌弃、恶心……
三夫人尖叫声连连,揪着自己的头发,咬着牙憋满了泪水,恶毒怨恨的目光透过人群定向了江白瑜。
她猛地冲了过来……张牙舞爪地让江白瑜住嘴,凶狠怨毒刻薄……
那模样哪里是什么深宅大院里的贵夫人,根本像是市井泼妇一样。
但她怎么可能可能接近到江白瑜,尚未近身便被明晃晃的剑挡开。
窃窃私语在周围响起,让老夫人脸色青白交加,她嘴唇都在颤抖,“这位大夫、莫不是你诊错了脉……”
她儿媳妇守寡多年,怎么可能有孕呢
江白瑜笑了笑,清脆的嗓音如同在公开行刑,“是与不是?老夫人大可以再找大夫查验一下这药房。
切莫让国公府——蒙——羞——啊!”
“不是的!
婆婆你相信我!
我没有——”
三夫人痛哭流涕,乞求着自己的事情都被掩盖过去,她甚至扑腾一声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抱住她的腿脚,用着最卑微的语气来企图挽回一点尊严。
“还嘴硬呢!
那三夫人不妨解释一下,你究竟是什么身体原因才让你大老远跑这里就医,又是为何拿完药后要杀我灭口?
你——心虚——啊!”
冷冷的嗤笑让三夫人如同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国公府不会放过她的……她得想个办法自救……
不然,依着族老们的做派,她是要被沉塘的!
但此时她太过于慌乱,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什么宅斗心计,到了这种时刻,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夫人怒气升腾而上,她儿子死了这么多年,三媳妇居然在外面偷人……于是她沉着脸将她推开,怒骂出声,“下贱东西!”
三夫人被推了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惊叫了一声。
所有人看得明明白白,倒下去的时候,三夫人下意识地会护着肚子——
“……老天爷,看这样子是真的啊!”
“守寡……勾搭男人……”
“……嘘,小点声……啧啧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啊,看着光鲜亮丽,实则龌龊不堪……”
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聚在了此处,指指点点着一场闹剧。
“程大人,老身先带媳妇回去,今日让您看笑话了……有得罪您的还请海涵。”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走路都开始不稳,苍白的脸让人以为她下一步就要跌跤一样。
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不可外扬……
从头到尾几乎没说什么话,但存在感极强的燕予苍勾勒出冷笑,轻蔑的看着国公府的一众人。
真是热闹啊……
燕予苍余光瞥向江白瑜,微微勾了勾眼尾,你的意思呢
江白瑜愣了愣,点点头。
“程淮”对她可真的……特别。
像指挥使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也会询问她的意见么
心里那个念头又悄然升起,联想起此前种种,江白瑜决心试探试探。
等人走后,燕予苍眉眼带笑,挑眉问,“江姑娘,你这怎么就成——神医徒弟了?”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江白瑜面上的面纱,示意她摘开。
但江白瑜目光定了定,并不打算摘下,“程大人就不能先说说,你是为何找到我这里来的么
我跟我师傅是犯了什么错什么罪,劳您这般大驾——”
“是我在问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
这无赖劲,可真燕予苍一模一样,江白瑜暗自想着,嘴上却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不过是我年少时,跟着师傅学过一些简单的皮毛而已。
故此,有个尊敬长辈的称号。”
“原来如此——”
江白瑜眸色暗了暗,也不知道这人信没信?
“我来这里,其实是来找神医的。”
江白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您找到了么
我师傅就是个寻常大夫,您该不会消息有误,找错人了吧”
“你骗我呢吧!”
燕予苍带着面具的脸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一身威压不容忽视,他的声音凉薄如冬月寒气,听得江白瑜忍不住想要打颤。
但她硬着头皮凝上那双眼睛,甚至绽开了丝丝笑意,眉眼一弯,真诚流露,丝毫不想作假,“怎么会
大人英明果决,这种小伎俩怎么会瞒过您呢”
燕予苍这才退后两步,拉远了距离,以免江白瑜对此感到有任何不适的情况出现。
如此看来,确实是他多此一举了……江白瑜的师傅……那个既是神棍又略通医术的老头子……一定就是他找了许久的神医了……
一股不安爬上心头,燕予苍心想,完了。
那他是真的把江白瑜的师傅得罪狠了……
怕是再有一盏茶,就要见到一个五花大绑的老头子冲着他大喊大叫,胡子气得翘上天……
“程大人,您知不知道,您的眼睛和一个人很像呢!”
“什么?”燕予苍回头,疑惑道。
江白瑜那双好看的眼睛闪动着秋波,浅瞳色的眼珠子像是琉璃,让燕予苍的心肝都颤了颤。
好像吻上去啊……
就轻轻地一下,他到现在还只是上次她醉酒轻轻抱过她……
守礼、规矩、正人君子……
去他妈的真人君子。
他就是太守礼了,因为他怕吓到他的小姑娘啊!
“燕予苍!”
江白瑜冷不丁出声。
燕予苍下意识地就要嗯一声,但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成了,“景王殿下?”
甚至他为此瞪大了瞳孔,似乎为此感到惊讶。
然后,他思索着,“不像吧!江姑娘是思念景王思念得出幻觉了?”
江白瑜嘴角的笑僵住。
她得要多大面子,才能让声名远外的指挥使给她解释,在调侃她跟燕予苍。
“兴许是吧。”
江白瑜没否认,大大方方地看着程淮,很明显,“程淮”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
甚至兴致很好的就要继续问什么,大有一副话多的说不完的样子。
不是,她跟燕予苍……“程淮”笑什么?
所以,她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是有相似之处的。
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汇报,“大人,人已经抓到了。”
江白瑜回头……
燕予苍回头,冰冷得要吃人的目光落在了方才汇报的侍卫身上。
只见老头子被绑着双手,嘴里塞了一块手帕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在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嘶吼声。
江白瑜忙跑过去,就要替师傅解绑。
燕予苍一个眼神给侍卫飞过去,侍卫秒懂地上前两步抢先松绑。
江白瑜便拿下手帕——迎接着滔天的怒吼声。
“你们谁啊!谁啊!
敢绑我不想活了!!!信不信我药死你们!”
老头子翘着胡子,眼睛瞪大比铜铃还大,手脚一松开立刻躲到了江白瑜身后,露出半张脸来。
“师傅师傅——咳,这都是意外——”
“意外什么啊!你个兔崽子居然还帮着外人说话。
帮着燕予苍就算了,这又是谁啊!
一个两个都帮着!!!”
燕予苍背过身艰难地咳了两声,幸好自己现在是程淮的身份,不然老头子怕是要气得肺都要炸了。
“神医……这都是意外、意外,得罪神医的地方还请神医宽恕则个。”
燕予苍难为情地说着。
预料之中的一声冷笑响起,“你说宽恕就宽恕?!
你知不知道你吓走了我的鱼儿!
那鱼是有大用处的!!!
绝不原谅!”
江白瑜嘴角抽了抽,她很像回头说什么,但被老头子看到动作,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你再敢替男人说话!我就把你小时候画的东西给燕予苍看!”
燕予苍耳朵动了动,听得一清二楚。
见江白瑜不说话了,燕予苍认真了神色问道,“那神医的意思是什么
要怎么样才能宽恕则个?”
“呦呦呦,大名鼎鼎的指挥使大人还会说软话——一万两不讲价!!!”
上一秒还在扯出冷笑在调侃的老头子,很轻松将话题转到了赔银子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