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瑜让人穿了话约在了酒楼的包厢里面。
原本以为她会早到一些时候。
没想到她到的时候燕予苍已经到了,甚至颇为贴心地为她提前传唤了小点心。
“快来快来,我来喂你吃一口。”
江白瑜看着他那副喜笑颜开,顿时绚烂绮丽的脸,心里也不由得微微喜悦。
但到底是太过亲昵的动作,江白瑜笑了笑坐下,“不了吧。
我自己来就好。”
燕予苍没说话,把小碟子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今日找我什么事情?”
“问问你跟程大人合作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
江白瑜垂下眼眸,“那就好,我生怕你们打起来。”
“此话怎讲?”
“你们二人性格,太过相似,我怕两人撞破了头皮杠上。”
燕予苍差点咬到舌头,“相、相似?
没有吧,你瞎说呢。
我随性不羁,他冷酷沉稳,一点也不像好吧。
谁愿意跟他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说话啊!
我都嫌瘆得慌!”
“……”江白瑜微微一笑,“你怎么不问问我哪里相似?
自己一口气说这么多。”
燕予苍讪讪闭嘴,暗道不好,该不会是因为他跟江白瑜日日相处,江白瑜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吧
天啊不会吧!
“行了,我随口一说,别在意。
我与你说件正事。”
江白瑜吃着小点心喝着燕予苍斟的茶,慢悠悠道,心下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只是一直不敢确认罢了。
说起来她与燕予苍相处得越久,就越是对这个人有所了解。
比如说他的气息、他的微小动作、以及那种说不上来的特殊感觉……
“你说,我听着呢。”
“师傅说,他路过安阳的时候,又出现了那些特殊衣装的人。
我想着会不会跟上次的事情有关?
是不是没处理好,还是说死灰复燃了?”
燕予苍神色微微凝重,他对江白瑜没有什么防备,随口就道,“我知晓、尽在——”
我的掌握之中。
只是他突然顿住,硬生生做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你说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江白瑜抿唇,将刚才那一个小转折并不放在心上。
“我倒是忘了告诉你,看来程大人也没完全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紫阳。
罢了,不提这个,想必程大人肯定能处理好的。”
燕予苍不再纠结,他总觉得江白瑜是刻意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她真的只是口误。
“你对你母亲的事情可有什么头绪?”
说到这个,燕予苍皱起眉头,“我已经在找当年服侍我母亲的婢女和老嬷嬷了。
当年她们最是贴身时候,兴许能查出来蛛丝马迹。”
和江白瑜想的一样,这种事情只有陪在身边长久的人才会更容易下手。
怕就怕时间太长,这么多年过去了……
“今日正好你来,我给你挑了一个会武功的丫头。”
说完他啪啪拍了两下手,外面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圆脸弯弯眉的女孩,远远看去能感受到她脸上洋溢着的喜意,肉乎乎的脸蛋看起来像是个团子。
“给大姑娘请安,奴婢本名叫做吉璎,从今儿起就跟着您了。
还请大姑娘赐名。”
燕予苍道,“她从今儿起,就只有你一个主子。
给她赐个名字吧。”
江白瑜笑了笑却是拒绝,“难为你有这份心意。
赐名就算了,她这原本的名字本就好得很,无需更名。”
吉璎闻言抬眼看向自己的主子燕予苍。
燕予苍便道,“大姑娘给你留着原本的名字,那就留着吧。
这种事情以后无需问我,我说了从此以后你只听大姑娘一个人差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吉璎闻言应了声是。
“等会让她跟着你回去。
做什么事情让她都跟着你,进宫也让她跟着。”
燕予苍再三叮嘱,“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吉璎就会传出消息给我。
切记,一定要带着她。”
江白瑜失笑道,“皇宫里面又不是什么虎狼之地。
别这么忧心。”
话虽是宽慰,但江白瑜自个儿心里都知道进宫怕是不太平。
“好了,你去忙吧,我这就回去了。”
燕予苍闻言瞪大眼睛,“哎哎哎,你怎么这会又要走了呢。
我体己话还没跟你说呢!”
他抬脚就要追上去。
江白瑜淡淡笑道,“王爷估计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不用送我。”
“哎——不是——我——”
不忙啊!
燕予苍还没来得及说完,已经被江白瑜巧笑倩兮地打断,“吉璎,拦住王爷。
咱们走!”
吉璎闻言看了看燕予苍,果断地横在燕予苍面前,挡住了他要继续前进的步子。
吉璎脸色凝重决绝,张开双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王爷,请自重。”
燕予苍眯了眯眼,有些没话可说。
很好,这就是她挑选出来的婢女!
“燕予苍,你选的人,很不错。”
江白瑜最后回眸一笑,直接让燕予苍恨得咬牙切齿,虚虚指了指吉璎的头,“好你个吉璎,枉费我千里挑你选了你。”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吉璎歉意地冲着燕予苍一躬身,头也不回地跟着江白瑜离开。
直到人影不见之后,燕予苍身后一直当着透明人的程一开始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燕予苍瞪了他一眼,冰冷的眸子都要粹出冰来。
之前有多么得意挑了吉璎,现在就有多么后悔。
陈达这几日一直作为证人待在大理寺。
据燕予苍自己说,也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是泾阳侯身边的亲信。
若是在外面被有心之人揭露了出来,更加不好。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燕予苍果断将他送进了大理寺牢狱。
陈达递了信要见他好几次,燕予苍对于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心有芥蒂,故而一直不见。
直到他在柳国公一事上又陷入了迷茫无措。
屏退了所有人,燕予苍眸子沉了沉,“现在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陈达正背对着燕予苍,因为他只是证人,所以相对自由,并没有与普通犯人一样关押。
他转过身子,脸上干干净净,衣物整洁,兴致看起来很是不错,“先前我要见王爷,王爷不肯见我!
如今王爷愿意见我,我猜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您又扯不开面子,索性这会儿来借此见我。
您说您怎么这么别扭呢”
心底的想法被人戳穿,燕予苍冷笑一声,“你算得不错。
所以,你说还是不说?
你若不说,我顶多是费些功夫,再掰扯上些时日,最后还会查出来。
你若说了,确实是能帮到我,我也会念着你这份好。”
“王爷这话说的……让属下真的无法拒绝啊!”
陈达话音一转,“王爷在查那批银子的流向是不是?
可惜王爷只查到进了国公府的口袋,可国公府若真有这批银子,当初也不会被您坑到手数万两却难以维持公中。”
“你猜是太子?
毕竟柳国公属于太子一派。
可太子拿这批钱去做什么了?
您根本查不到。
或者说,这批钱究竟有没有到太子手里,明面上是一点纰漏也没有。”
燕予苍眯眼,眼睛里满是审视与打量,“你继续。”
陈达微微一笑,“属下不知道了。”
“你猜不出来?!!”
“属下猜不出来。”
“当真?”
陈达:“自然。”
燕予苍猛地一手揪住他的领子,眼神锋利,“那你要见我做什么
我当你能帮我找出来蛛丝马具,结果你给我整这一出。”
陈达却不怕,低声道,“王爷不妨换位思考一下。
您在京华攒下来的银子去了哪里
您都没被察觉到踪迹,那太子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燕予苍猛地松手,将他扔在了地上,踩着靴子远离。
最后,他留下了一句话。
“看来你挺得我老爹信任。”
陈达听到后,却是眼里露出阴鸷,他喃喃自语道。
“王爷,看来你在这京华,并没有被养坏啊!”
事情变得……有些精彩了呢,他这样想。
燕予苍径直离开,看守的人都是心腹,在档案上不记一笔,自不会有人发现。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亲自审问柳国公。
换上了玄影骑的衣裳,扣上面具,他走进寒狱。
林立两侧的玄影骑个个身高腿长,目中肃冷,点头躬身,“大人!”
燕予苍在中间尤其显得挺拔,他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近日有没有别人来过寒狱?”
淡淡的声音,却让一众人身子弯了几度,虔诚又恭敬道,“除了送饭的人以外不曾。”
燕予苍嗯了一声,抬脚走进这座人人惧怕的黑暗牢笼。
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脚底生寒,汗毛倒立。
越往里走,就越是阴冷,越是暗沉。
两侧点的蜡烛越来越多,忽闪忽闪着,被关押的人听到有脚步声垂死挣扎着苦苦哀求。
伴着铁链声、哀哭声,这里面仿佛一座地狱。
事实上建造寒狱的时候,确是是参考了鬼怪迷信之说。
这里一路蜿蜒曲折,一层层台阶,一层层牢笼,深入地下。
送饭的内侍停下,贴在墙壁附近,将中间宽敞的地方留出来。
内侍行礼,待“程淮”走过之后,他方朝外面走去。
“站住!”
擦身而过之后,一声气势磅礴的厉喝让内侍只能停下。
“给程大人请安。
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