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忘尘这等颓然的模样，周围的记者们敏锐的嗅觉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着极大的问题，立刻将手中话筒递到钱忘尘面前。
“钱老先生，请问当年龙牙军战败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什么其他的因素？”
“钱老先生，请问……”
“钱……”
尖锐的问题铺天盖地，一字一句，不断在钱忘尘耳边响起。
他的内心防线原本就在姜凡一剑斩天之后已是处在崩溃边缘，这些尖锐的问题，每出现一个，都让他的内心防线更加脆弱。
“钱老先生，您现在沉默，我们是否可以理解您与当年龙牙军战败的事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终于，随着这个问题被一个记者问出，钱忘尘整个人的身子猛地一抖，面容狰狞的抬起头来。
“没错！是我！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是我组织了一位武道天尊，还有十位武道尊者，一起去南境伏击了龙牙军！”
“姜楚南的决策，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在战场上他没有输过，但那又如何？！”
“他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姜家是什么东西，也配栖身京都八大家族和我钱家平起平坐？！”
“我耗费数百年打造的基业，怎么可能会被小小一个姜家超越？！”
“我钱忘尘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没有亲眼看到姜楚南断气！！！”
一席话出口，钱忘尘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软瘫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将自己心中隐藏了十余载的秘密说出，虽然知道钱家在此之后必然将会迎来覆灭，可他却前所未有的舒爽。
姜楚南，还有那数万龙牙军的亡魂，每当他入睡，都会进入到他的梦境之中。
现在的他，比之凭借蓝色妖姬破境武道天尊后期时，呼吸都要更加舒畅。
“龙牙军……不是死在战场上？？？”
一众记者们怔怔的看着钱忘尘。
钱忘尘面前那十几个收音设备，都在微微发颤。
这件事情，从未有人想过！
“钱老先生！您的意思是，战无不胜的龙牙军，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吗？！”
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记者手中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眼神更是仿佛要将钱忘尘生吞了一般可怕。
当年龙牙军未尝一败，几大战区的人，都已加入龙牙军为目标奋斗，征兵处的入伍表上，进入龙牙军的意愿，更是高达九成！
是龙牙军稳住了当年即将失守的南境，保卫了祖国的河山。
可因为一招战败，龙牙军遭遇全歼，这一事件也让龙牙军从神坛跌落。
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
当年的龙国，不管是龙牙军阵亡将士的亲属，还是平民百姓，无一不是咒骂姜楚南泄愤。
军神姜楚南，曾经无数男儿神往之人，仅一天，名声说是遗臭万年都不为过。
当年这个记者的年纪并不大，但他清楚记得，那时的南境即将失守，是姜楚南带着龙牙军，前去彻底稳住了南境战区。
自那时起，他的梦想就是加入龙牙军，跟随姜帅镇守南境，保家卫国。
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在当时迎接龙牙军烈士们遗体时，他那个蹩脚的军礼。
“钱老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您刚才是说龙牙军是因为您所策划的事情才被全歼，是吗？！”
没有得到钱忘尘的回答，他再次追问，手中的话筒更是差点要塞进钱忘尘的口中。
他的偶像，龙国的战神，无往不胜的姜楚南，竟然是因为钱忘尘而死？！
周围记者眼角的余光已经注意到这个记者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心中的疑惑这时也只能强压下来。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龙牙军，是我带人全歼的，除了我，还有十位武道尊者。”
钱忘尘抬头，仰天长叹一口气。
他很轻松，哪怕是面对那几乎要将自己给生吞下去的眼神，他的内心此刻也没有分毫负担。
几乎同一时间，关于这一则采访的事情，引得龙国几乎所有群众都拿起了手中的手机和电视机遥控。
“龙牙军遭遇武道天尊背后暗算”这一消息，不到一分钟，已经冲上了微博热搜，稳居榜首，热度过亿！
数以亿计的人，眼前所看到的，都是实时转播对钱忘尘的采访画面。
年轻记者强忍着心中愤怒，“钱老先生，龙牙军首战以三千将士阵亡的代价，才将南境仅剩的一条防线守住。”
“后面的十几道防线，他们耗费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数以万计的将士马革裹尸，才将敌人赶出龙国境内。”
“您仅凭一己私欲，仅因当时的龙牙军风头无两，就联合十位武道尊者将他们全歼，是……是吗？！”
说到最后，记者已经红了眼，哪怕有着较高的职业素养，他的声音也不住哽咽。
“是。”
钱忘尘仰头看着那漫天的星辰，缓缓吐道。
“你他妈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他的回答，让年轻记者再也忍不住。
“没有龙牙军守在边疆！你他妈的算什么狗屁东西！”
“没有他们，你有命在京都逍遥快活？！”
“没有他们，什么狗屁八大家族，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没有他们！要不是他们！如果……”
年轻记者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他一个叔叔当年加入龙牙军，至今尸骨都不曾找到，他的爷爷和奶奶，更是在龙牙军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因为领居民的口诛笔伐，郁郁而终。
直至如今，他父亲和母亲，也依旧活在当年的阴影之中不曾走出！
就因为钱忘尘的虚荣，数万将士背负骂名含恨而终，他们的亲人，至今还活在曾经的阴影之中！
“这个东西，是没有底线的。”
钱忘尘依旧看着天空之上的星辰，言语淡漠。
“你们没有达到这个位置，所以你们不懂。”
“仅凭‘不想输’这三个字，就足以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回首往昔，哪怕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姜天豪等人，这时在看到这里的采访之后也纷纷折返回来。
他缓步来到姜凡身边，“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
他和姜凡都是姜楚南的亲属，按照如今龙国的规矩，有权利决定如何处置钱忘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