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口众多,消失那么几个人,就如同雨滴落海,丝毫没溅起任何的风浪。
早朝时候,前朝却实打实地来了个大浪。
新皇居然要继续攻打漠北!
“陛下,臣反对!”
最先跳出来的就是户部侍郎庄定贤:“有道是穷寇莫追,兵马粮草,人吃马嚼,这个时候攻打漠北,不智啊……”
“臣附议——”
“臣也不赞成攻打漠北——”
南宫烨强势起身,他身材高大,一步一步逼近户部侍郎面前。
直视他道:“漠北王野心不死,漠北王的几个儿子正值壮年,若此次不把漠北打服了,等明年漠北风调雨顺,卷土重来一次,遭殃的,仍是边关百姓!”
其实南宫烨话说得没错。漠北侵扰边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只是先皇生前也没少收拾漠北……
打了几次,漠北的老巢不知道在哪不说。国库钱打得倒是空了大半。
因此先帝的谥号是武帝。
后来武帝年纪大了,先太子更是提倡怀柔政策,漠北的胆子就愈发大了。
“陛下,漠北游牧为主,草原风沙很大,我军对草原沙漠地形不熟,若是贸然进攻,战线拉得太长,补给跟不上啊……”
庄定贤几乎是哭腔说道。
南宫烨却仍不退让:“户部没钱?”
“没钱!”户部侍郎梗着脖子,浑身发抖。
“那就彻查下户部历年的账目,在京官员可有在户部挂账?爱卿现在就去盘查,明早朕就要——”
“……”户部侍郎头上的汗,如雨般冒了下来。
历朝历代,官员的俸禄都不太够用,尤其是京官,府邸修缮啊,人情往来啊。
有时候钱不够用,户部也相应的会支援点,挂个帐。
皇亲国戚有时候修缮园子,或者是招待贵宾,也是要去户部打秋风,撑个排场。
如今要彻查这些账目……
那朝廷里大半的官员都得牵连进来,吐沫星子还不得把户部侍郎给淹死啊。
他都害怕下朝之后,被人套了麻袋,拉进巷子里打!
可若是要他同意圣上的要求,全力支持攻打漠北……
户部的钱,又的确是支持不了。
有心无力啊,若是家底丰厚,谁不愿意朝廷长治久安,子孙千代安宁。
可如今——
兜比脸干净啊,户部侍郎老脸拉得三尺长。
众位大臣不同意继续打漠北的理由也很充足,既然已经打了胜仗,扬了国威,自然应该见好就收。
别万一深入漠北腹地,被人从中间截断,首尾无法相顾,再来了个全军覆没。
到时候就被动了。
几个没欠过户部钱,没在户部挂账的大臣,凛然不惧地站了出来:“陛下,朝廷眼下还是休养生息为妙,治大国如烹小鲜……”
“老臣还望陛下慎重啊……”
“陛下,三思啊……”
南宫烨冷冷一笑:“拖出去,打!”
大殿外的禁军身着甲胄,大步进殿,拉起几个大臣就往外拖……
殿外早已准备好了板凳,一行人齐齐被扒了裤子,露着白花花的屁股,板子啪啪啪啪地下来。
左相霍刚也站了出来:“陛下,御史大夫他们所言并没有错,求圣上网开一面,自古刑不上大夫……”
南宫烨却也懒得废话:“拖下去——”
“……”
大殿上再次诡异地安静起来。
霍刚也来了脾气,转头甩开了扯他袖子的禁军,抻了抻衣襟,昂首冷笑道:“不必,我自己走!”
说着,走出殿外,他大义凛然地走到队尾,麻利地自己脱下了裤子,趴在了长凳上。
南宫烨神色如常,嘴唇抿成直线,赫然起身道:“退朝!”
说完,袖子一甩,径自离开了大殿。
殿外的回廊上,御史大夫们被打得涕泗横流,他们转头,一脸敬意地看向左相。
得了,连左相都挨了板子,他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相爷,大义啊——”御史大夫感动得眼泪刷刷的。
霍刚被打得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浮现,脑仁跟着跳着疼。
不过才两杖下去,他这老身板就有点扛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陈桔甩着浮尘过来道:“行了,今儿个就到这吧——”
打板子的人停下了,一群人从条凳上滑倒在地,哀声一片。
前朝的事情传到后宫,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娘娘,”小邓子和陈桔商议完事情过来,跟清颜禀告道,“娘娘,您果然有先见之明啊。”
“您是不知道啊,今儿个,奴才可是开了眼了,放眼望去那一片白花花的……”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捂嘴低笑出了声,“御史大夫是宁嫔的爹,户部侍郎庄定贤是庄婕妤的大伯父……
德妃的弟弟今日的裤子也被扒了,屁股上还有个核桃大的胎记!”
这群人无不身居要职,天潢贵胄,平日里可都是眼高于顶的。
哪曾想,今天都被打得颜面尽失!
那场面,真是终身难忘啊。
下一瞬,他又想到人群里好像还有太后的爹,霍相,脸上的笑意赶快收了收。
“娘娘,您是早料到陛下今日会发作?”小邓子一脸膜拜地望着清颜。
清颜躺在塌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籍,看得正津津有味。
书名是蜀中游记,此时,她脑海里想的都是鲜红一片的四川火锅,四川串串,水煮鱼,麻辣香锅……
好想吃。
思绪冷不防被打断,她咽了口口水,“什么?”
小邓子问道:“娘娘料事如神啊,早就知道今天陛下会雷霆震怒?”
清颜摇头:“没有,哀家是真的病了,哀家葵水来了,身体不适。”
一旁擦着花瓶的秀莲:“……”
换洗的衣服可是她拿去浣衣局的,上面有没有红,没人比她清楚。
她低着头,装听不到。
清颜扫了一眼秀莲,又继续吩咐道:“不过,陛下做事也的确是冒进了些……”
小邓子赶紧跟着低下了头,陛下如何做事,太后能议论,哪是他们这等下人可以非议的。
“既然哀家身子不适,这几日就不上朝了。哀家好了再去。也省得群臣不自在。”
乾清宫
此时的南宫烨看着手上的名单,嘴角勾起。
地下跪着的沈炼禀告道:“户部侍郎的宅子,今日访客的名单都在上面……”
“呵,朕竟不知,欠着国库银子的,居然这么多人。”
说着,手指敲了敲上面的名单。
“你去处置!人,打打就可以,不要弄死。”
“微臣遵旨!”
是夜,京中风声鹤唳,好几座大宅都被气势汹汹的来人叩门,管家开门,不等询问,来人直接闯入。
简单粗暴从大宅把名单上的人提溜就走。
睡梦中的人睁眼刚想训斥——
一看来人身上的服侍,一时间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