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歹人?”南宫烨怒极反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遭遇歹人……”
他本就因道士的先前的批命,心头不快。
云霁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强留霍清颜在身边,也只能给她带来无妄之灾。
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原本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偏偏此时,刚才一闪而过,面孔略有几分肖像清颜的女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顷刻间毙命。
应验如此快,似乎不由他不信。
他心中窜起无名的怒火,横眉怒目,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带路!”
本也没多远的路。
脚步加快,几步就到了后巷。
方才还鲜活吵架的夫妻两人,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后巷的血泊之中……
死不瞑目。
他们大张着眼睛,不甘地朝天望着。
屠夫身上的刀伤,划伤居多,似乎都是为了护住妻子所致。此时还在抽搐着,显然是流血过多而亡。
而他妻子的致命伤,却刀刀致命。
都是砍在要害处。
其中最致命的一刀,甚至半砍断了脖子。
头颅歪在一边,死状可怖。
她似乎才是被追杀的主要目标。
原本和清颜几分相似的脸,像是遭了人嫉恨。
被人自眉骨到嘴角,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打了个大大的叉。
皮肉外翻,应是死后所致。
似刻意羞辱,毁去傲人的容貌……
南宫烨定定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凉了半截。
语气冷若寒冰:“凶手为何人?”
“回陛下,来人动作麻利,杀完就走,毫不恋战。他们手法专业,刀刀致命。刀法很朴实,没有多余的花架子,看样子有点像军中刀法……”沈炼细细思索着回道。
南宫烨思及先前,那个道士,言之凿凿地指着两个人,劝他们不要出门,会有血光之灾……
如今,也算应验了。
南宫烨的整个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过是身型与脸庞与她有所相似,就惨遭毒手。
若巷子里躺下的人是霍清颜……
虽然明知她不会那么傻,以真面目示人,被人追杀。
可他心中仍是气怒交加。
南宫烨,拳头捏得指尖咯吱咯吱响。
军中之人……背后何人指示,几乎不做他想。
心中越是气,他脸上反而恢复了平静。
“这后宫的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南宫烨垂下了眼帘,捏了捏手指,语气淡淡。
仿佛不予追究。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淡漠下令:“将二人好生安置吧。”
说完一甩披风,大步离开。
傍晚时分,保定城的城门再次设置了关卡。
几名乔装打扮成百姓模样的人,刚压下帽子。
应对关卡的盘问。
眼看着就要放行,刚迈出脚,就被人捂住嘴,卸了下巴,拽住了胳膊,拉出了队伍……
原本乔装进保定城的执行暗杀任务的士兵,有一个算一个,如同打狗去的肉包子……
居然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而城外堆积的得瘟疫故去百姓的乱葬岗里,则多了许多身材魁梧的尸首。
与周遭饱受病痛及饥寒交迫而死的瘦骨嶙峋的尸体相比,这些膘肥体壮的大汉,显得格格不入。
而那些百姓的尸体尚有一帘卷席,这些尸体却是曝尸荒野,无人收殓。
“好了?”清颜问道。
“目前看,已是无碍,跑跳都无妨。但是!还要多加小心。”季云嘱咐道。
清颜乖乖点头,见他收手,急不可耐的就要下地。
这些天,她几乎是天天躺在床上,顿顿吃药,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保定城现在恢复生机,陛下早已在保定城太平之时,在百姓的山呼万岁,众目睽睽之中,回了京。
商仲卿的部队,也在四处集结,不日也要拔营南下了。
城中的百姓更是依依不舍。
点灯熬油地给驻军做鞋袜,做吃食。
清颜原本打算保定开城就上路。
她本急着南下,可还是被腹中的孩子,给牵扯住了。
想到奔波对孩儿不好,且季云在保定城中,还有很多收尾的事情要处置。
是以,他们在保定耽搁了不少时日。
来保定时,外面还是冰天雪地,如今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保定的树都要抽芽了。
清颜腹中孩儿虽然满了三月,腹部却不显怀,腰身还很纤细。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等季云这头事毕,这几日带二丫往南边去。
临行前,还是得在城里采办些吃的喝的。
先前听虎子说,保定城里,似乎有人在寻单身女子的踪迹,保定城前些日子多了很多女子的尸首。
还都是面容姣好的,死状都很凄惨……
虎子说着,看了眼躺在床上啃黄瓜,三下五除二消灭了一根的清颜,“不过颜姨你没关系,你长得很安全……”
清颜:……
我谢谢你!
清颜这些日子没露头,不过妙龄女子又是单身……
她起初没往自己身上猜,可一次两次,她慢慢留了心。
心中猜测,莫非是宫中的人,连贵妃的人?
还是德妃?
还是其他的妃嫔?
想不到她的命还挺值钱,人都逃出宫了,还有人想要杀她?
不过先是女子的尸首多,后来城内往外又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壮年男子的尸体。
更多!
死状更恐怖,一来二去的,不知何时,慢慢没人寻单身女子踪迹了。
反倒是安宁伯楚明修的夫人,听说是失踪了。
安宁伯楚明修在保定城跟新上任的知府楚辞是同宗。
明明听说是在宫宴当日走失,不知为何,他却似乎也认准了夫人是在保定走失。
不时地找上府衙,跟县太爷楚辞,推杯换盏,大吐苦水。
楚辞年纪轻轻,又是新婚燕尔,被安宁伯一片痴心所感动。
因此,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起来,却是为了寻人。
保定城墙到处贴着悬赏的告示。
赏银还不少。
整个保定城的人,都在猜测伯夫人失踪,究竟是因为争风吃醋,还是被人暗害……
黑市上,甚至还有人下了赌注,买定离手。
安宁伯甚至在保定城郊买了个庄园,势必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自己的夫人!
而清颜带着二丫和虎子,此时正一人一支糖葫芦,吃得欢。
今日是保定大集,街头有杂耍,虎子嚷嚷多时了,二丫很是向往。
清颜本不欲去人多的地方,可她看二丫很懂事,分明很想去,也不敢开口。
她正巧也憋了很多日子,于是涂上伪装。带二丫先去看望了虎子那里的孩子。
霍闲死后,偏院自然没了工,原本孩子的父母都领了孩子家去。
剩下很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南宫烨下令,朝廷票拟开了间济宁院。
虎子等人都住在这里。也算是有了庇护。
她又看望了宛桃母女。宛桃娘亲病好了许多,清颜给送了些吃食。
与她们分别后。
清颜带着二丫和非要凑热闹的虎子,三人来到了集市,清颜一手牵着二丫,一手扯着虎子的后脖颈。
活脱脱的一拖二。
在人群中本不起眼,大集中有喷火的杂耍,摊位上有各式的面具。
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青年男子,却看了过来。
清颜与之对视,对上那双探究的桃花眼,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放在心上。
三人有说有笑地与他交错而过。
狼牙鬼脸面具却一直目送着她……
等他们走远,才缓缓拿下面具,不是安宁伯楚明修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