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有冰盆,因此也不热,晚晴用了一些碧荷带来的糕点和药膳,觉得腹中不再饥饿,也去了睡意了,便坐将起来了。
绣橘倒了杯茶,递给晚晴,晚晴喝了几口,然后喘了口气。
绿芜赶紧帮晚晴扇了扇风,体贴问道“主子可是热了?”
晚晴摇摇头,道“还好,不是很热,你把窗帘撩开,让我瞧瞧外边的景色可好?”
绿芜本来犹豫了一会儿,后来想着,如今应该已经出城到了郊外了,也没其他人,便是主子撩开窗帘瞧瞧外边,也无事。
便点点头,自己趁撩开窗帘的时候,偷偷朝外观察了几眼。
见外面都是一望无垠的草地和树木,根本没有其他人。
便放下心来,将窗帘撩开一半,请晚晴欣赏窗外的美景。
晚晴许久都没有出来游玩过了。
之前她每天忙着浣衣做饭绣活儿养活自己,后来到了京城里病了几场。
好不容易养好些了,萧君珩带着她们去踏青,结果又遇上那样的事情,万幸苍天庇佑,他们都安然无恙。
后来便一直在房间里将养着了,连去院子里赏花,萧君珩都不允,怕她中了暑热。
回到安乐州后,她身边都是丫鬟们围绕着,万事都小心服侍着。
天儿又这么热,她更是不愿意出门了,都是一直在房里避着暑热。
最多烈日没有这么晒的时候,去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赏赏花,许久没有出过院子门了。
便是之前去赏荷宴也是去的萧府,这样郊外的景色,她是好几年都没有见过了。
她朦胧间又想起在杏林州的一些往事了。
那时候她们刚到杏林州,杏林州之所以叫做杏林州,只是因为杏林繁多,每年的杏子产量丰富,杏花酒也非常有名,养活了一方人家。
因此才叫做杏林州,杏林州比繁华富庶的安乐州,小上许多许多。
经商的人也少,地理位置比较隐蔽,但是人口简单,民风淳朴,大家都是自给自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的。
那时候他爹带着她们娘俩到了杏林州的时候,杏花纷开,粉嫩白雪,煞是可爱。
他们一家就赁了个河畔不远处的小宅子,旁边都是杏花树,每年杏花绽放的时候,就是晚晴最喜欢的时候。
她娘亲会给她簪一朵杏花在鬓边,柔柔笑道“小晚晴,要乖乖的哦。”
几岁的小晚晴便会乖乖巧巧的点点头,戴着那朵粉嫩的杏花,蹦蹦跳跳的让他爹抱。
她娘会牵着她,穿过小巷子,沿着河畔,穿过繁茂的杏花缤纷的杏花林,去给她爹送饭。
他爹娘也会偶尔带着她去杏花林里摘果子,去小山坡上放风筝,去河里抓小鱼。
晚晴的记忆里,想起杏林州那炎热的夏天,脑海里就是清凉的河水,游动的小鱼,粉嫩的杏花,酸甜的杏子,还有知了的叫声以及灿烂的阳光。
想着想着,晚晴脸上流露出很怀念的神情,那时候的她,过得多么的快活。
虽然她不再是那个慕家的大小姐,没有了丫鬟,没有了奶妈,没有了锦衣玉食,丫鬟成群,但是她有爹有娘,他们一家三口,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却简单快乐。
晚晴的眼眶又有些红了,她回过神来,瞧着窗外闪过的草地和树林,淡淡的笑了笑。
借着擦汗的时候,仿佛不经意间,用丝帕悄悄按了按眼角。
她怕要是绣橘和绿芜看出来,萧君珩便会知道,怕他担心。
过不多时,只感觉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晚晴又想起之前京城里发生的事,心里有些害怕。
却听见马车外云松请示道“姑娘,已经到了,请您下车吧,轿子在外等候您呢。”
晚晴才嘘了口气,轻轻怕了拍自己的心口,暗道自己想太多了。
绿芜瞧见晚晴这般模样,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没有说话,只和绣橘二人小心搀扶着晚晴下了马车。
微风拂来,吹来了一丝凉爽,也让晚晴的鬓发轻拂上了腮边。
晚晴瞧见马车停在了一扇铜环大门前,上面写着两个字“梁府”
想着这大概就是梁府的郊外庄子上了吧。
门前停着一顶四人抬的软轿。
云松对晚晴恭敬道“姑娘,请上轿吧,劳您再辛苦一会儿。”
晚晴点点头,瞧着云松满头大汗,还笑容满面的样子,心里过意不去道“云松小哥,谢谢你了,辛苦了。”
云松赶忙做个揖道“哎哟喂,姑娘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可不敢当,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您万不可这么说。”
晚晴拿着丝绢团扇掩面而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在绣橘和绿芜的搀扶下,准备进软轿。
云松赶紧上前撩开了轿帘,好让晚晴顺利坐进轿子里。
待晚晴道好了之后,云松才叫起。
一行人才跟着轿子,进了庄子大门。
之前在马车上,晚晴可以撩开窗帘,欣赏窗外的美景。
但是如今,晚晴可不能这么做了。
之前马车是萧君珩准备的,而且在郊外的路上,没有旁人,她便是在马车上小憩也无甚关系,若她如刚刚一般,要撩开帘子看一看,倒也无妨。
现如今,可是到了梁府郊外的庄子上,她便不可如此了。
而且到了人家家里做客也好,借住也罢,万不可四处张望,周围打探的,这样显得太没有家教礼仪了。
一言一行都必须要有礼貌和规矩,不可给人添麻烦,方为做客之道,这是她爹娘自小就教给她的。
因此晚晴在轿子里,即使没有人看着,也正襟危坐,保持着良好的坐姿和家教,一丝再要欣赏美景的心思都没有了。
轿子稳稳当当的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停下来。
听见云松在轿外叫了声“落轿。”
晚晴感到轿子没有一丝摇晃的落在了地上,便拿着手中的丝帕,擦了擦额头和颈间的微汗。
然后才弯腰,扶着绣橘的手,出了软轿。
瞧着眼前的台阶,不由得愣了愣。
云松在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受累,再走几步,上头就是了。”
晚晴点点头,便扶着绣橘和绿芜的手,慢慢的走上了台阶。
陈妈妈和墨菡红蕖等就在晚晴的身后护着,陈妈妈关心道“主子不要急,慢慢来,别累着了。”
云松在前面几步的台阶上候着,也道“姑娘受累了,慢点来,不着急的。”
晚晴没想着来庄子上,还要爬这么高的阶梯,有些喘气不来。
绣橘心疼道“姑娘累了?不若歇歇吧。”
晚晴瞧着这不上不下的,也不是个事儿,况且这么一大堆人,堵在阶梯上,也太不像话了,免得惹人非议。
便咬咬牙,摇摇头,握紧了二人的手,又开始攀爬了起来。
幸而阶梯也不是太长,不多时,已经到了。
绣橘心疼的不行,瞧着晚晴满头大汗的样子,赶紧拿着丝帕替晚晴擦着额头上的汗。
陈妈妈也赶紧替晚晴打着扇子,低声问云松道“怎的这么高?还要多久?”
云松瞧瞧旁边站立的梁府小厮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朝着陈妈妈使个眼色。
陈妈妈明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替晚晴打着扇子。
此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对着晚晴福了一福道“请问您是哪家的姑娘?”
云松道“这位是慕姑娘,是我家少爷带着一块来的。”
那丫鬟不认得晚晴,还是认得云松的,便对着云松也福了一福道“云大爷好。”
云松在晚晴面前哪敢放肆,有些心虚的偷瞄了瞄晚晴,然后咳了一声道“给姑娘行礼才是。”
丫鬟闻言便又对着晚晴行了个礼道“慕姑娘好,奴婢是梁府的丫鬟,我家主子吩咐我前来迎客,您辛苦了,请跟奴婢来吧。”
晚晴点点头,陈妈妈对着绣橘使了个眼色,绣橘便上前打赏了几两银子给那个丫鬟。
那个丫鬟倒也不推拒,行礼谢过了晚晴的赏赐后,便前方带路,领着晚晴穿过了山石小路,踏上了一条游廊,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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