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太叹气道“外头只道里头好,却哪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世人只知眼前的富贵,而萧家却不能如此。。若是真被眼前的富贵迷昏了眼。。。”
“如今咱们萧家的生意确实越做越大,虽然咱们对皇上是忠心不二的。。”
“不过。。圣上毕竟是天子,心中所想,心中所顾忌的,又怎会是我们能够揣度的呢?”
萧杨氏点点头,道“这些年来,珩儿已经将好些挣钱的产业都上贡给了朝廷。”
“平时,咱们虽然吃穿住用奢靡了些,不过,按照咱们萧家的家世背景,也不为过,想必圣上不会因为这个就追究的。”
“至于旁的,但凡是皇上有所顾忌的,珩儿都打点的妥妥当当的。”
“便是朝中的重臣还有皇亲贵胄,亲王侯爷之类的,珩儿都不敢过多交往。”
“至多是逢年过节的,打点了重礼,使了人送去孝敬罢了。”
“咱们不过是一小小的上户人家,平民百姓而已。”
“做的如此谨小慎微,想必皇上对咱们会稍稍放下些戒心的。”
萧老太太摇摇头道“这世上,不会有天子治不了罪的人,便是皇上真是有心要治办萧家,罪名随意可以给你一个大箩筐。”
“但是,有我在,皇上是决计不会对萧家出手的。”
“况且,这些年来,珩儿没有犯过什么错,咱们萧家对皇上又很是忠心。”
“整个大周朝,都是知道皇上对萧家恩宠有佳,萧家没有大错,每年跟皇上,给朝廷,还有后宫里面那些个上敬的贡品,除了必须的。咱们萧家还补贴了好大一笔贡给宫里使用呢。”
“这些个,皇上都是心知肚明的。”
萧杨氏有些担忧道“那。。。那为何。。为何皇上会突然管起了珩儿后宅的事情?”
“您是知道的,想来没有天子管理臣子后宅事物的。”
“天子向来不管臣子家事的,不然会被言官诟病的。”
萧老太太阖目养神道“自然。。是因为对萧家仍有忌惮了。。”
“如今的萧家,早已不是当年安乐州的一个商户了。”
“如今咱们萧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别说在安乐州,就算是跟邻边的几个附属小国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去年我不是大寿么?皇上恩典,让我进宫用膳。”
“恰巧便见着了当时附属国进贡的贡品,那些贡上来的珍珠,当真还不如珩儿贡上去的呢。”
萧杨氏有些着急道“珩儿是一心向皇上表忠心呢。”
萧老太太点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皇上有如何不知呢?”
“不过,这件事情,得分两次看,皇上一方面高兴,萧家很忠心。”
“一方面又会想,萧家如此富庶,进贡的贡品竟然比附属国的还要好,可见家业多大。”
“又深受皇恩,还经营者他赐予的海外贸易权。”
“虽说现在瞧着忠心,但是老头子已经去了,我这个老婆子。。年岁也渐渐的大了。。”
“虽说珩儿是皇上从小瞧到大的,但是。。。”
“皇上难免会想着,若是有一天我这个老婆子也追随老头子去了呢?”
“萧家便是珩儿掌舵了。。珩儿能否向他,向他的。。太子。。尽忠呢?”
“萧家的后代是不是能够继续为他的子孙后代效忠呢?”
“情义这会子事情,是最靠得住的,但是。。也是最靠不住的。。随着时间的交替,掌舵人的更替。。不管是朝廷的还是萧家的。。都难以避免的会淡化了。。。”
“所以。。皇上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现在估计是有了慕家的在。。皇上才决定进一步棋了。”
萧杨氏道“怪道皇上之前虽然也有想要珩儿尚县主的意思。”
“不过珩儿一来是心里放不下现在后院哪两个,二来确实也不想太过于打眼。”
“就婉拒了好几次,皇上也没有勉强,而如今却强硬的赐了郡主给珩儿,还是西南王的郡主。”
“异姓王的女儿,县主升的郡主,听说。。听说皇上跟西南王已经渐生嫌隙了?”
萧老太太睁开了那双仍然很是精明的眼,点了点头,道“正是,当初西南王的父辈是立了大功,皇上才赏赐了个异姓王。”
“不过,这一代的西南王。。。听说是当初跟端王走的很近。。”
“后来端王不是没了?便跟睿王走的很近。。”
“睿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跟端王一样的,不得皇上喜爱。”
“西南王镇守西南,说的猖狂一些,山高皇帝远,这些年来,皇上也对他们很是容忍了。”
“一个皇上的亲弟弟睿王,一个异姓王,亲王之间不能交往过密,未免惹皇上不喜。”
“然而这两位听说很是明目张胆的,皇上便早有忌心了。”
“皇上何等的英明神武,又怎会看不出睿王和西南王的谋划呢?”
“因此,皇上早早儿的将睿王借口戚太妃不适,将睿王引进了京城。”
萧杨氏叹气道“幸好皇上早早儿的做了准备,不然。。只怕珩儿在京里。。没那么容易。。”
萧老太太摇摇头道“幸亏珩儿自幼习武,身边还有泉照和石白护着。。。”
“他还有心管他心尖尖儿上的那个呢,当时京里乱成什么样子了?”
“他还敢将云松和随砚派回来去找慕家那个丫头!”
萧杨氏想着云松后来禀告的京里的那一场动乱。。。睿王早有反意。。
虽然皇上早就洞悉先机,然而还是经过了一场清理,血洗宫闱,清除了不少探子,暗桩等等,将睿王一党压了下去。
云松虽然只是说了几句便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但是,萧老太太和萧杨氏却明白,定是萧君珩交代他们报喜不报忧的。
为的就是怕她们担心而已,一场亲王围宫,血洗宫闱,清洗暗桩,镇压乱党,就这么容易么?
萧老太太和萧杨氏虽然不过是两个后宅妇人,但到底不同于平常人家里的夫人。
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又怎会相信云松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然而无论萧老太太和萧杨氏如何询问,云松和随砚都只坚持那几句话,不肯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