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澜看到了双人的排名,撒丫子就跑了。
她来到选手出入口那里,刚巧遇到跟俞寒一起回来的舒傲白。
“小白嗷嗷嗷嗷!”
一枚炮弹从远处发射而来,灰黑色的幻影跟风似的,舒傲白一抬头就被丛澜抱了个满怀。
“太棒了!我们白真厉害!”丛澜拽着她不住地乱晃。
舒傲白艰难求救:“寒哥,哥!哥!!救命啊!”
俞寒特意朝着左边迈开了一步,表示他见死不救。
舒傲白:“……”
日了,就说平常不能太作威作福!
丛澜松开揽住她脖子的手,脸上是比自己夺冠还要兴奋的红晕。
她眉毛都在跳,左右环顾,朝着安凝思邱瑜两人扑了过去。
文亦随手撑了一把:“小心点!”
“前三前三!”丛澜雀跃,“我们双人是最棒的!”
后台的这一幕被拍了下来,随后直接放了出去。
冰迷们见到丛澜冷不丁出现还有点意外,双人组合的粉丝不少,毕竟是花滑里传统强项,比女单的底蕴要深厚,甚至有些遗传下来的粉丝——代代相传的那种。
不提一些lbd(老·冰·毒)类型的脑残冰迷,正常人虽然在赛前有期待过“这次的c会不会复刻去年领奖台”,但他们实际上没有给选手太大压力,只是在私底下做一些美好祈祷,而不是大放厥词“在自己主场要是还拿不下的话双人一二三号就是垃圾”。
追堂溪虞悟那个年代的运动员过来的冰迷们,见到舒傲白他们有这样的成绩,引以为傲。
【双人的传承呀】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澜澜好可爱,瓜队的感情真好】
【蓝莓你压到你白姐了hhhh】
【哎呦呦小澜澜自己夺冠都没这么激动】
因为大家的反应太可爱了,不论是丛澜还是舒傲白等人,哪怕是背景里的教练们、工作人员、记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视频里的氛围特别好,让冰迷忍不住去反复观看。
丛澜:“去吧去吧。”
双人要做采访,她挥挥手目送几人离开。
·
自家的场子,带着点偏爱,在颁奖仪式的设计上,不仅给制作了新的台子,还特别定了不同的花环。
四个项目四个颜色,花朵配花滑选手,再合适不过了。
丛澜在场边空地上踮着脚尖又落下,看前面的人领奖。
“哇,真好看!”她小声地说着。
戴花环的冰舞选手好漂亮啊!
轮到女单的时候,三二一的顺序出场,广播里的女声沉稳中带着骄傲,喊着“丛澜”二字,抑扬顿挫。
“第一名,丛澜,来自中国。”
“first,ng,froa。”
颁奖的直播观看人数不降反升,从官微摸来的,热搜还有各个新闻平台上,都在推送“中国杯花样滑冰大奖赛”的内容。
封面的配图大部分是丛澜,也有把丛澜舒傲白她们都p在一起的。
《风暴》的音乐响起,这是丛澜破纪录的一场短节目,她的颁奖bg自然也就换成了它。
直播解说里,孙娅然笑意盎然,看着丛澜滑到场中舒展双臂向上高举,朝着四面致谢后单足滑行去往领奖台。
“丛澜是14岁提前参加成年组大奖赛的,这四年来,每一年的两站分站赛之一,她都选择了中国杯,也就是说,”孙娅然道,“她蝉联了四届中国杯女单第一。”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分站赛而已,有些人不蝉联某站只是因为她没有一直选择这一站。
但对国内的冰迷来讲,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于蒙:“我们等了很久才等到女单明珠,很多人都说,只要看到丛澜站在场上,心一下子就定了。”
孙娅然:“是的,我们独一无二的冠军,全满贯,世锦赛二连冠,大奖赛总决赛三连冠。今年她正在冲击总决赛四连冠。”
丛澜站上了领奖台,现场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的掌声与尖叫。
于蒙:“四连冠,这是新的历史。”
没有女单拿到过,丛澜一直在创造历史。
【她可以的!!!】
【我们澜崽!】
【妹妹加油我们等着你!】
听到解说这么讲,大家可就不困了,在网上嗷嗷个不停。
丛澜跟莉莉娅和林原洋子拥抱,又哒哒哒地挪到了中间的领奖台前面,她刀齿点着地毯,双足一蹦,直接跳上了台子。
丛澜转身站好,看着前方,自己笑了两声。
霎那,场中庆贺声又增大了。
张简方抢了个位置来给女单颁奖,走过来给丛澜戴金牌的时候,在她耳边笑着说了一句“特别好,我很骄傲”。
丛澜:“谢谢张总!”
张简方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加油!”
丛澜:“昂!”
等接过了花束,戴上了花环,对面小毯子上拍摄的几位摄影师快门频率立刻提高。
这一次的c出了不少的神图,看样子,花仙子又要刷屏花滑圈了。
全场齐声高唱国歌,大家一起站着,与丛澜共同看着对面的红旗升起。
仪式很重要,仪式感是必须的,同一片天空之下,唯有此时,大家的感受是共通的。
自豪,骄傲,幸福。
绵密复杂的情感,掺杂着喜悦,于场中蔓延开去,透过镜头,穿越线路,四散到空中,越过千山万水,让屏幕前的观看者也能感受这份由衷的激动。
丛澜弯腰捡起放在脚边的花束,与莉莉娅林原洋子合影,再从领奖台上跳下去,三个人前后排成一列开始绕场。
黯淡的灯光下,有追光落在三人身上,她们是每个人心中的那点光亮。
·
丛澜将旗子叠好还给林悦,接了冰刀套后离开冰场。
她找了个位置站着,抬脚扣刀套。
莉莉娅和林原洋子都是跟着她的,见丛澜转身站好没打算离开,有点疑惑。
丛澜指了指在前边站着的舒傲白三组:“我等等再走。”
她要留在vv席位看最近的颁奖仪式!
诶嘿!就是任性!
两人恍然大悟,点点头后去往了选手通道。
丛澜身后靠着墙,脑袋顶上是一群狂喊“丛澜丛澜”的观众。
她仰着脖子:“嘘——”
观众:“啊啊啊啊啊!”
很不配合了,啧。
丛澜无奈地摇头,没去管他们,冲着身前三四米外看着自己的安凝思挥了挥手。
邱瑜他们在等双人的仪式,就站在围栏边,两两交谈着。
“双人真好呀,”丛澜道,“还有人陪着。”
不无聊也不孤单,一直是两个人在一起。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丛澜就是自言自语。
颁奖嘉宾和礼仪们要准备一下,中间有一小会儿换场的等待时间。
双人领奖时全场震呼,解说几乎泣不成声。
“又一次霸占了领奖台,”孙娅然有些感性,“去年的盛景在今日复现。我们应当知道,这是运动员们坚韧不拔的精神下所呈现出来的傲人战绩,舒傲白俞寒、安凝思顾示、邱瑜文亦,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与上赛季的领奖台相比,这次有一个变动——安凝思顾示去年没在c上。
当时是绪静历椿岚,那会儿的他们没想过真的可以实现前三。
今年三组里重复了两组,照样很厉害,因为他们在台子上的时候,大家看到的不是“她是舒傲白他是俞寒”,而是“他们都是中国人”,他们的国别缩写是。
所以这个时候,人员的变动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播完国歌之后,台子上的六人看上去很激动,舒傲白用手指擦着眼角,眼睛里亮亮的,氤着水色。
俞寒:“妆都要花了。”
舒傲白仰着脖子:“那我也是最漂亮的!”
安凝思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对对对,白姐是最漂亮的!”
其余人也笑着。
舒傲白:“哼!”
【哎呀哎呀在说什么!】
【领奖台上为什么不放话筒,我也要听】
【谁会唇语,急】
唉,不在领奖台上放收音器,真的太不应该了!
要下台子的时候,三位男伴先落冰,然后同时的,把自家女伴从领奖台上抱下来,轻轻地放在冰面上。
他们视若珍宝,这是陪着彼此走过漫长岁月和艰难人生的同伴,也是最重要的人。
·
丛澜看完了双人的颁奖,心脏砰砰跳着,比她刚才自己领奖时跳得都剧烈。
“哇,三个台子上都是自己人,看着好帅啊!”丛澜边走边感慨。
于谨:“女单够呛,你先别想了。马上要记者会了,麻溜地过去吧!”
行程是早就对过了的,工作人员把安排表全给林悦对接了。
丛澜拿第一的次数太多,对一应流程都很熟悉,也知道不能提前偷摸离开,不然后续会有很多人找不到她。
“晓得了晓得了。”她把花环和花束扔给陈嘉年,“帮我拿着。”
项目前三有个记者会,丛澜一路找过去,她来到新闻厅的时候,其余两人还没到。
又等了两分钟,莉莉娅和林原洋子才出现在门口。
林原洋子一脸抱歉地走来,一路上小声地说着“不好意思”,有点窘迫。
莉莉娅要自在一些,深邃眼眸里是怡然自得。
“我们先,先站在这里发一下奖品。”主持人赶忙道。
发了个赞助商之一的手表,方形盒子里面每个人的都不太一样。
丛澜都不知道收多少块了,家里人手一个,现在和以后可能要继续泛滥成灾,她看着这枚新的,在思考还能送给谁。
要不于谨试着两只手都戴手表?
于谨:敬谢不敏。
拍完照又上去,前三人坐在桌子后面,下面的媒体们还没有整理好,椅子跟前有人站着有人半弯着腰,不晓得是在做什么。
丛澜伸手拿了桌子前端放着的纯净水,拧开之后就是一阵猛灌。
莉莉娅扭头,随口问:“还好吗?”
丛澜:“没事,就是口渴了。”
莉莉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那只大熊好漂亮啊!还穿着跟你一样的裙子!”
她从后台的显示屏里看到了前场发生的一切。
丛澜眉飞色舞:“是吧是吧?超好看的!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可爱做的!”
两人用俄语交谈,丛澜左手边的林原洋子一脸懵逼,想加入对话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朝着桌子边缘处站着的翻译耸肩苦笑。
她也好想跟丛澜聊天啊!
莉莉娅:“我可以近距离看一看吗?”
丛澜:“结束了以后我带你去?”
莉莉娅:“好呀!”
主持拿着话筒控场,提醒下面的媒体们赶紧坐好,马上要开始了,时间紧急有限。
上百人的新闻厅,台下坐满了人,后面和侧边挤站着摄像师,镜头黑乎乎的,对准着前方写有“2015/2016年isu花样滑冰大奖赛xx杯中国站”的logo墙下的丛澜三人。
记者会正式开始,简单的介绍之后,三人被接连提问。
丛澜照旧是问题最多的。
“先恭喜你,短节目又破了世界纪录。其次,我想说,你觉得女单一家独大,你的四周跳、你的3a,你单单是技术编排就超过其他人太多,这样的情况对这项体育运动的发展是良好的吗?”记者先礼后兵,问得一点都不客气。
他用的是英语,所以丛澜没麻烦翻译,直接用英语回答的。
听完这个问题,她都笑了:“一家独大?那我先谢谢你对我能力的肯定,以及对我的赞赏。但你是否对其他的运动员过于没有信心了呢?”
她反问这位记者:“你是说,女单不允许对技术难度有更多追求吗?我们不能跳3a?我们不能跳四周?”
记者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丛澜:“我的名字还在国际滑联的在役运动员名单里,我认为我确实是一位女子单人滑选手,既然您没有把女单开除出挑战高难度的序列里,那么,是把我开除女单选手之列了吗?”
记者:“额……”
不是,我在问你啊!你为什么总是反问我?
丛澜笑了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跟前的话筒:“花滑是一项竞技体育运动,从一周跳到四周跳,单人滑选手都在追逐和挑战不可能。
我亦是如此。
据我所知,目前学习3a的女单选手比两年前增加了两倍有余,连jr组的妹妹们也在勇敢地练习着。
不只是三周半,还有四周跳。
她们的目标是超过我,我很欣慰,也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最高兴的是,女单赛场上有了四周跳,往后也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挑战四周跳。
这只是单纯的跳跃,除此之外,滑行、衔接、旋转,花滑的技术动作丰富复杂,远的不说,在座的莉莉娅、林原洋子,两人的滑行技巧都是一流。
我个人认为,女单的发展是蓬勃向上的,如果这都不算好的话,那请问,什么才是对这项运动有利?”
为什么要惧怕有强者出现?
丛澜会3a和四周跳,后续的人就不能有了吗?
这又不是唯一限定!
莉莉娅在旁边浅笑,丛澜用的是英语,她听得懂。
丛澜:“女单可以跳四周,也可以跳很多个四周。时代在前进,从冰鞋冰刀的发展,到现在越来越科学系统的训练方式,我认为难度的提升是大势所趋。”
她的措辞毫不客气:“你太小看我们女单了!”
这人悻悻地坐下。
随后有人提问莉莉娅,夸了她的发挥,又问她的3a可能会在赛场上再出现吗?
莉莉娅:“当然。我很喜欢丛澜的三周半,正在向她学习。教练将她的技术动作分解,教授给我们这些选手,我从中再次看到了丛澜的厉害,我很佩服她。”
丛澜扭头,两人对视的时候,莉莉娅笑了笑。
丛澜也冲她笑。
莉莉娅的视线掠过前一个提问丛澜的记者,轻飘飘的。
她收回目光,垂眸后再抬起:“丛澜是我的榜样,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再跳出来标准的3a。我会为了这一天不断奋斗和努力。”
丛澜伸手,两人就这么在台上击掌。
前面的那个记者脸色死黑,带着被下了面子的不爽。
丛澜才不理他,这位也是熟人了,外网上一直阴阳怪气兴风作浪的,还造谣过丛澜技术动作不合规。
随后,林原洋子也表态,夸了一顿丛澜。
这个记者会继续进行着,尖锐和温和的问题交错,气氛时而严肃冰冷,时而有趣活泼。
·
记者会结束了以后,丛澜带着莉莉娅去看大熊。
莉莉娅:“哇——”
来打卡大白熊的人不少,丛澜过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志愿者心虚地后退,害羞地跑走。
“怎么见到我就跑?”丛澜吐槽,“我是洪水猛兽吗?”
林悦:“你不是,他们就是怕你捉到他们来这里合影留念。”
丛澜:“我又没有这么小气!”
莉莉娅半蹲着抱了抱这位坐在透明塑料布上的大白熊:“好可爱呀!”
丛澜:“是吧是吧!我就说!”
莉莉娅:“给我拍个照!我要发到自己的ig上!”
丛澜接过了她的手机,上面已经是调好了的相机界面:“好嘞!”
丛澜左右走动着,指挥着莉莉娅摆动作:“对对对就这样!这个光不错!”
这片空地很宽阔,宽四五米的样子,后侧方再走几米就是个门,灯光稍微暗了些,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期处理p图加个滤镜就成。
“你要不要扛一扛?”丛澜亲切建议。
莉莉娅:“也行。”
莉莉娅扛熊图瞬间出炉,后续也成为了大家制作表情包的一手资源,图还是从她的ig账号里拿的。
莉莉娅:失策了。
但这会儿的两人还没意识到这点,丛澜更是没上sns,不晓得粉丝们在看比赛之余,居然还热闹地兴起了这么一个活动!
莉莉娅:“熊要怎么带走?”
丛澜:“我宿舍在那边,一会儿看能不能让陈嘉年给我送过去。”
她指了一个方位。
莉莉娅点头:“那就好。”
丛澜:“饿吗?要不要带你去吃东西?”
比完赛了,没有一个人不是饥肠辘辘的,就算垫吧了一下,肯定比不上正经吃上一顿。
莉莉娅:“可以吗?好的!”
一般来讲前三名是活动最多的,其余的选手眼看自己拿牌无望,一些人会直接离开赛场,去吃饭或者逛街玩耍,干什么都行。
所以到了这个时间点,没吃饭的也就她们仨了。
丛澜带着莉莉娅往外走,一路上跟她聊得欢快。
还遇到了不少的人,两人在走廊的分叉口分开,彼此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约好等会儿在大门口见。
弄完了以后林悦拖着行李箱,丛澜手里拿着她刚去问人要来的木盒,将奖牌与收到的手表往双肩包里塞。
背上去之后,拐了个弯出去,她被人围着要签名。
丛澜:“等等,我带了。”
她前不久训练间隙又签了一批新的,这次顺便塞包里了,可以直接发,省事儿。
发着发着,一抬头,丛澜见到了熟人。
“白老师?”她有些惊讶,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白存儒凭借自己之前给丛澜编曲的关系,在赛后进了后台。
“来看你比赛,”白存儒眼睛弯弯,“自由滑真好。”
丛澜:“短节目不好吗?”
白存儒:“都好都好!”
两人齐齐地笑了出来。
丛澜拥抱了他一下:“谢谢老师给我编曲,我特别喜欢这版《荣耀》。”
白存儒:“我也特别喜欢你的演绎。”
丛澜松开之后,歪头看了看他脸上的贴纸印记:“呀,还来给我应援呢?”
她瞥了一眼跟在白存儒身边的曲矜,这人不认识,就是有点好看,丛澜多看了一秒,随后就移开了视线。
这一秒是给曲矜脸上那枚被白存儒摁着贴上去的“澜”字。
白存儒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子被丛澜忽略,丝毫没有替他介绍的意思。
当场,白存儒就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跟丛澜聊起了天。
曲矜:“……”
他故意的,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