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这个中医培训班,一共招多少人啊?”小李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人数大约是四十到五十人之间,不会超过五十人,西城医院那边已经定下来,是二十人。”
张衍的话,像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激起一层层涟漪。
张衍说完就静下心来看书学习,而赵胜利等五个人,除了梁燕,其他人却都没有多少心思看书学习。
这个年代,只要是城里户口,找工作并不难,到了年龄,不上学了,到街道上报个名,街道自然就会给你安排。
但,同样是安排工作,也分三六九等,有关系的能够安排个好工作,没关系的只能去干那些又苦又累还没有什么前途的工作。
所以,哪怕赵胜利、钱红英、小李、小袁他们都是城里人,家里也有一些放不下的亲人,需要工作,需要一份比较好的工作。
而红星轧钢厂医务室的工作,无疑就是比较好的工作之一。
只能算是比较好的工作,而不是最好的。
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的还是八大员。
至于说政府干部,那个不是一个阶层的东西,没办法一概而论。
上午比较清闲,有一些病人,不过都直接去了另外一个办公室,毕竟甄贾医生的年龄,比较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如今,来找张衍的基本上,都是奔着他的名头来的,那些不熟悉的,都是选择找甄贾两位医生。
甄贾两位医生,还有些真本事,不是那种滥竽充数的西贝货。
想想也知道,甄贾两位医生,可是刘副厂长为了把张衍赶出医务室,花费了大心思,才找来的两位医生。
自然的有些真本事,不然赶不走张衍,反倒被拆穿是庸医,丢人的可就是他刘副厂长。
只是,刘副厂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
人找来了,可是张衍根本赶不走。
不光是老梁头和杨厂长不同意,就连书记那边都明确表态,张衍才是医务室的希望,他和张衍一换一的话,书记选择张衍。
这让刘副厂长郁闷的想要吐血。
后来刘副厂长也想开了,张衍越有本事还就越不能让他走。
有本事的人离开医务室,那是什么?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最好让张衍在轧钢厂医务室这个小池子里,待一辈子。
不得不佩服,刘副厂长的阿q精神强大。
一上午,剩下的时间,张衍都在研究《伤寒杂病论》,经过这几天的学习,二刷成就又快完成了。
预计如果不太忙的情况下,再有个三四天,就能完成二刷成就。
吃过中午饭,下午来看病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上午没人,是因为有人来过,他当时在西城医院做手术,大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接到消息的人,没有再过来。
中午,张衍在食堂露面了,自然下午就有人专门过来找他。
来找他的人,依然是以颈肩腰腿疼痛的居多,能等着他回来看病的,都是慢病。
一下午,就这么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明天周日,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谁过来值班?”临近下班,张衍对赵胜利他们五个人说道。
“我来吧!”
“我来!”
五个人争着要过来和张衍一看值班。
“明天就赵胜利吧!不用争,以后你们都有机会。
等医院建好了,你们可就没这么轻松了,不仅周日要有人值班,晚上也得安排人值班。”张衍笑着对五个人说道。
以前的医务室,实在是太轻松,晚上不用值班,周日不用值班。
就算张衍提出来周日值班,比起那些医院来说,依然很轻松。
张衍推着自行车,刚刚要离开,就被赶来的赵长生和周淮滨给拦住,赵长生笑着招呼道:“张兄弟,明天周日,咱们去喝点小酒?”
“赵哥,我明天得过来值班,要不咱们约下个星期?下周我不要值班。”
“你明天值班?你们医务室不是周日不上班吗?”
“刚刚改的规矩,咱们厂现在生产任务这么重,好多工人兄弟,周日都要来加班,我们医务室也得做好后勤工作不是?”张衍笑道。
“那也不耽误喝酒,晚上喝点小酒,正好休息。”周淮滨在一旁劝道。
“周队长,给咱们运输队看病,这是我的职责,您真不用这么客气。
您这么客气,我这边反倒是很不自在。”张衍自然知道,周淮滨为的什么,今天下午虽然不能说是运输队的专场,可也占了一大半。
“下周吧!下周我请周队长和赵哥喝酒!今天就算了,我这也没和媳妇请假,要是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媳妇该不让上炕了。”张衍自嘲的笑着说道。
“张医生真会开玩笑!”
“行吧!既然兄弟你不去,那我们也不强求了,咱们就约在下周。”赵长生多少也知道张衍的脾气,见他不愿意去,也不再强求。
回到三十六号院,张衍推着自行车往院里走,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穿过二道门,张衍才想起来,今天没有看到全三。
以往全三都是站在门口,等着和大家打招呼的。
院子里没有人,张衍径直回到了后院。
“姐夫!”
第一个出来迎接张衍的是小萝卜头,跟在后面的是英子和燕子两个。
“回来了?”佟梅从厨房里出来,上前接过张衍的包。
“怎么了?小萝卜头又调皮,惹你生气了?”张衍发现佟梅的情绪有些低落,笑着问了一句。
“姐夫,我没有!我今天很乖的!”小萝卜头在旁边辩解道。
“全大爷走了!”佟梅情绪低落的说了一句。
“走了?去哪儿了?”张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昨天晚上,人没了!
今天他没去上班,街道卫生队的人过来找他,才发现人已经没了。
法医鉴定,死于脑梗。”佟梅低声解释道。
“人没了?”张衍顿时吃了一惊。
怪不得,昨天晚上自己回来的时候,全三也没有出来查看情况。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出了问题。
“唉!”张衍叹了口气。
药医不死人。
自己再大的本事,也救不了那些自己作死的人。
前全三中风先兆,被他给治好了。
一再告诉他,不能喝酒,结果全三根本不听,出院的当天,就开始喝酒。
张衍发现之后,还专门提醒过他一次。
结果,依然不听。
这下好了,以后再想喝酒,也没机会了。
“全三的后事怎么处理的?”张衍没有提全三喝酒的事,只是问起全三的后事。
人都没了,再提该不该喝酒,又有什么意义?
“还能怎么处理?全三上没有父母,中间没有兄弟姐妹,下面也没有孩子,就孤家寡人一个。
医院开了死亡证明之后,直接送去火葬场,烧了,然后找个地方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张衍默然。
全三孤寡一个,不用停灵什么的,也只能这么处理。
街道上出钱,火化之后找地方埋了。
这全三也算是赶了一回潮流。
火化政策是今年国家刚刚提出来的政策,就让他给赶上了。
“行了,你也别伤感了。
全三也算是享了几年福,他这个样子,放在解放前,不是饿死街头,就是沦为乞丐。
这几年,全三的日子过的不错,虽然不能顿顿吃肉,可最起码天天都有酒喝。
只是命薄,享不了新社会的福气。”张衍笑着安慰了一句。
“我就是感觉这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昨天还好好的,一夜之间就没了。”佟梅感慨道。
“生命本来就很脆弱,所以才需要我们医生啊!
别哭春悲秋了,一会吃完饭,我和你说点事。”张衍伸手搂了一下佟梅的肩膀,然后带着小萝卜头他们进屋。
继续教小萝卜头背诵《汤头歌诀》。
对于全三的死,张衍也只是感慨一句,并不会影响他什么。
前世他是医学生,在医院实习期间,见过不少的死人。
这一世,前身更是在死人堆里打滚,整天和死人打交道。
所以,面对生老病死这样的事情,他早已心硬如铁。
吃完饭,祥子他们几个去刷锅洗碗收拾卫生。
张衍拉着佟梅的手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你有事?”
“我想着你要是有空,回张家屿一趟。”
“回张家屿干嘛?”
“我们医院和西城医院联合搞了一个中医培训班。
我问厂长要了五个参加考核的名额。
你回去和咱爷还有五爷说一声,让族里的子弟,提前准备一下。
明年开春进行考核,考核内容是通篇背诵四本中医启蒙书。
一会,我把书的名字给写下来,你买点书送回去。”
“五个名额?你打算怎么分配?”
“这件事,让咱爷和五爷他们头疼去吧。”张衍笑道。
“也是,这事还真的让他们去做主。
不然,你别想清静。
你怎么不让平子和安子他们去参加考核?
他们都是初中毕业的吧?”
“他们?我怕哪天忍不住把他们给打残了,后半生还得养着他们。
年前先让他们在装卸队磨练吧。
转过年来,看他们的意愿吧。
我找找关系,送他们去运输队或者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