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念此时的心情极度混乱,所以她根本顾不上这样的细节,只顾着大步往前走。
乔屿泽顺手关上门,步伐从容的跟上她的脚步。
屋外有一片小小的花园,中间坐落着一条长椅,黎以念就在长椅前停了下来。她甩开男人的手,转身面向着他,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熊熊燃烧,让她的眼眸惊人的明亮。
“你究竟查到了什么”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试图放缓语气,但依然看得出来她的紧张和急切。
乔屿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晦涩,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看来,我猜对了。果然和你的身世有关,对吗”
黎以念瞳仁收缩,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她艰难的吐出这个字,“我只是以为你查到什么了不得的真相。原来你只是在诓我。”
乔屿泽沙哑的笑了一声:“你觉得这种说辞能蒙混过关吗”
她的震惊和恐惧是那么的明显。
黎以念恨恨的咬了一下唇,她撇开目光,看着地上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似乎要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只是诓她的,至少说明他并没有查到什么真相。
“你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我的身世。”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抬起头看着他,“你多少还是有所收获的,对吗”
“没错。”乔屿泽笑了一下,“或许,你愿意告诉我”
黎以念攥紧了拳,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开口:“我和黎家并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他们抱养回来的。所以他们并不爱我,只把我当做谋取利益的工具。你现在应该明白,我本是个孤儿,从一开始跟你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乔屿泽的呼吸变得沉重,眸色也沉了下来,脸上更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阴郁。
傍晚的微风很是舒爽,余晖洒落,连带着这座小小的院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
乔屿泽缓缓的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并非真正的黎家人,所以你和我注定没有任何结果”
“没错。”黎以念淡淡的说着,“你的母亲有多不喜欢我,你应该清楚。”
乔屿泽似乎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冷沉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层浓郁的晦涩,像是了然的讥诮,又像是洞悉后的悲悯。
“如果她喜欢你,你的身世就不再是阻碍了”他忽然沉声开口。
“不。”黎以念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我拒绝你,只有一个理由,你应该清楚。”
“没错,我很清楚。”乔屿泽微微颔首,“不过有一点我依然很奇怪,或许你能为我解惑。”
黎以念抬起眼睛看着他,眼里并没有透出什么情绪。
“我的母亲,她确实很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世,也不是因为别的因素,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这个人。这点很不寻常。”乔屿泽平静的说着,目光依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这一点,你应该去问她。”黎以念讥诮的扯了一下唇角。
“她并非蛮不讲理的长辈。我想不通她该多么的痛恨你,才能让她毫不犹豫的逼着你拿掉那个孩子。理论上,那也是她的孙辈。”乔屿泽一字一句的说着,“就连那个流产带来的后遗症……”
他说着,沙哑的嗓音忽然哽住,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这句话补充完整。
但是黎以念的双手开始颤抖,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的褪尽了。
看着她的表情,乔屿泽忽然意识到,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是她授意医生,让你失去了生育能力。”男人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近乎自虐一般,“我想不到任何促使她这么做的理由。”
就像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能够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乔屿泽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两个女人在这件事上有一种诡异的默契。所以,即使知道始作俑者是他的母亲,她也从未想过报复。不仅没有报复,她甚至没有生出太多的怨怼之情,或许也有过痛苦和怨恨,只是这股情绪很快就被她压到了最深处。
他同样想不通为什么她不肯告诉他真相。既然真相能让她离开他,那么显然也足以让他产生动摇。如果她向他坦白,或许他早就如她所愿的放弃了。
可是她不但不曾透露,反而在极力的掩饰。一开始她的确成功了,所以他从未想过她对他的排斥竟然另有原因。
听到他的话,黎以念睫毛轻颤,睁大了眼睛,和男人对视。
对她而言,这是极其少见的情景,她总是在尽可能的避开和他的对视,像是生怕自己的真实情绪被他探知。
“你也说了,她很不喜欢我。”黎以念语气平静到近乎麻木,“痛恨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或许是我曾经无意中得罪了她吧。”
“她不是这种人。”乔屿泽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黎以念忽然沙哑又冷诮的笑了一声:“所以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你想证明是我做错了事,所以才引得她这么对我那么你听好了,你的母亲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落得这样的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乔屿泽呼吸一重,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重重的带到怀里。
“你放开我!”她狠狠的挣扎了起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声音极缓,“何况,如果一定要追究有人做错了事,那也只能是我。”
黎以念蓦地咬紧了唇。
她依然想挣脱他的怀抱,但是男人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很快,她的挣扎就被耳边传来的沉重心跳声给化解了。
他的心跳声很急也很重,一点点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觉得眼眶一阵阵发热。
接着,有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头顶。
她浑身轻颤,指尖因为这股异样的触感而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