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了解完郑清婉的生平后,时瑶忽然觉得不能只单单用阻碍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来称呼郑清婉。
郑清婉并不知道周子恒是世界男主,也不会知道周子恒回京后会遇到命运为他选定的爱人。
她的恐惧只是单纯来自于两人的身份差距,周子恒是当朝受宠的四皇子,以后很有机会成为大周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又怎能独钟于她一人。
郑清婉内心又有一股不同于柔软外表的傲气,她想要的偏爱和救赎只能是她一个人,若这份爱同时分享给别人,那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便将他藏了起来。
时瑶这一晚想了很多。
从周子恒的表现来看,他是对郑清婉动了感情的。
若是长久放任他俩在一起,时瑶觉得两人早晚得睡到一起,到时候孩子都有了,更难舍难分了。
察觉到时瑶轻轻叹气,南迟礼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着安抚,“怎么还不睡。”
时瑶偏偏头,看向枕边贴在她颈窝的南迟礼。
“你不也没睡。”
南迟礼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颈,“我在想,如果你像长安先生一样,忽然不爱我了,我该怎么把你绑去苗疆,应该在你身上下些什么蛊。”
“……”
“我之前是不屑于情爱的,可最近,我食髓知味,想研究些情爱蛊,将它们放进你的身体,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意。”
说到这南迟礼语气兴奋起来,他的眼睛漾着醉人的笑意,尾音愉悦地有些发颤。
“打住,”时瑶连忙捂上南迟礼的嘴,防止他继续进行病娇发言,“我告诉你,你不许在我身体里下蛊了。”
南迟礼皱眉不解:“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些蛊虫进入我的身体,你如果非要这么做,那我对你的爱意就会减少一分,爱是相互的,你练蛊或者有什么奇怪癖好,只要不触犯底线我都不阻止你,但你同样也要顾及我的意愿,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
时瑶颇为严肃道,这事关以后她的幸福生活,一定要和他表明态度。
两人静静对视。
片刻后。
“我知道了,”南迟礼妥协低头,“我答应你。”
时瑶松了口气。
随后便听见他轻叹一声,“那便在我的身体里下蛊吧。”
时瑶:什么怪癖好
……
后面这段时间,郑清言生了病,暂时不去书院。
时瑶偶尔会跟着南迟礼出去,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郑府。
她在等周子恒来找她。
周子恒一直在动摇,但时瑶知道他身为世界男主,命运的指引一定会引导他更加偏向于回京。
他和郑清婉的感情,时瑶感慨归感慨,但该拆也照样得拆,毕竟这是她的任务,立场不同,谁也别体谅同情谁。
她要是完不成任务,指不定又受什么非人惩罚。
时瑶努力劝说周子恒回京,还拿出来了外面张贴告示里他的画像,证明她没有说谎。
周子恒内心也坚定了起来。
终于,某天。
“我想通了。”
时瑶简直想敲锣打鼓庆祝,终于要把这尊大佛请走了。
“我不回京了。”
时瑶:“……”草。
“京城没有了四皇子周子恒,还有另一个受宠的五皇子可以担当大任,但郑清婉只有一个周恒。”
周子恒眼里闪过挣扎,但最后逐渐坚定起来。
听听,这话多深情啊,多感人啊,但时瑶只想哭。
那五皇子才世界男主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和阻碍,周子恒这次回京路上遇袭受伤估计就是五皇子的手笔。
五皇子心思不正,要是天下交给他可就完蛋了。
时瑶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世界男主的事业心呢!
小六叹气:“可能被郑清婉给u了吧。”
“……造孽啊。”
时瑶看着周子恒,思考着要不要将他直接打晕偷偷运回京城。
但就怕他半路醒了又跑回来。
时瑶叹气,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
窗外露出一半的树枝上,停了不少暂栖的鸟雀,它们歪歪头,好奇屋里的少女为什么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天空发呆这么久。
直到天色渐晚,紫衣少年的到来,使得树上站成一排的鸟雀哄散飞走,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也将少女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南迟礼一进门便看见少女坐在窗前,双手托腮,一脸发愁的样子,不知道遇到什么烦心事。
他不禁失笑,走过去,半蹲在少女面前,微微仰头看她。
手指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留恋于她的皮肤而不舍得离开。
即使少女脸上有一块儿突兀的胎记,也挡不住少年眼底的温柔和炙热。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似乎有很多秘密。
他最近总是出府,但依旧能从时瑶的小眼神小动作里察觉到什么。
南迟礼懒散笑笑,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出来,但想想,他要是这么做的话,她大概要不开心了。
想到之前她和他怄气,晚上冷着他,不让他贴着她睡,南迟礼无奈地轻叹,有些苦恼和烦躁。
她大概是唯一死死将他拿捏住的人。
之前,就连他的师傅,都不能逼迫他做什么。
南迟礼自由惯了,并不喜欢被控制被拿捏的感觉。
但看见时瑶脸颊被他揉捏的有些泛红,她反应过来后像只暴躁的小野猫一样挥起爪子将他的手拍打开,南迟礼眉眼又弯了些。
貌似被她控制也不错,这种羁绊让他惬意又不知满足,隐隐压盖了体内噬杀的戾气和躁意。
南迟礼向来不是什么懂得克制的人,想做什么便会立即去做。
他侧身压了过来,臂弯将时瑶圈在怀里,在她唇角磨蹭,一点一点,往里面深入。
欲,而不自知。
时瑶懵圈的被他亲来亲去,刚才她还在想着接下来怎么处理周子恒对郑清婉动心,不回京这件事。
现在却是被南迟礼给打断了,他一进来就对她又亲又抱。
明明两人没表明心意之前,他还没有这么粘她。
时瑶突然庆幸南迟礼最近总是时不时出府,不然照他这种粘人程度,她和周子恒很不方便见面,也不方便她对周子恒劝说什么。
时瑶嗅觉很灵敏,南迟礼手指修长干净,还散发淡淡清香,来之前可能清洗了很多遍,但如果细闻,会发现他的指尖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时瑶猜南迟礼身上的血腥味大概又是黑衣人身上的血。
上次她被那群黑衣人绑架了的时候,有留心他们的衣着装扮,口号暗语什么的。
隐隐听到了他们说什么京城,四皇子,暗杀计划。
到最后他们被南迟礼击杀后,倒落的尸体中,有掉落出来的令牌,上面印着特殊符号。
时瑶不认识,但左上角却印着一个京字。
和她曾经在边塞乌城遇到的那些拐卖商贩身上佩戴的令牌如出一辙,大概是一伙的。
幕后主使在京城,势力范围巨大,又在搜查暗杀四皇子,时瑶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猜出来是谁。
京城那位同样受皇帝重视,和四皇子势均力敌的五皇子,周子业。
周子恒成功路上真正的敌人。
这些黑衣人想必就是周子业派来的。
时瑶不担心南迟礼会出什么意外,那些小小喽喽还威胁不到南迟礼。
但时瑶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她和南迟礼一起出去的话,会成为他的软肋,虽然最后南迟礼会保护好她。
时瑶本着能不添乱就不添乱的精神,能不出府就不出府。
似乎想到了什么,时瑶无意间问道:“郑清婉最近状态看着不是太好,阿礼,她身体里的蛊虫会一直呆在她的身体里吗”
“对。”
抛开任务不说,郑清婉对周子恒也是动了心,可她身上被中了蛊,情根越深,蛊虫反噬地越厉害。
就算他俩成功修成正果,郑清婉也一定会在背后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等等,时瑶微愣。
郑清婉身上的噬情蛊不会是南迟礼的师傅下的吧
那南迟礼身上的蛊虫会不会也是……
时瑶抬头,她注意到南迟礼眼尾带了些红,她试探地问,“你身上的蛊虫和郑清婉身上的蛊虫……是同一种吗”
南迟礼在她脸上轻揉的手一顿,随后点了点她的鼻尖,没有否认。
“嗯,我师傅死前对人间男女情爱已经失望厌恶,便在我和郑清婉身上都下了蛊,告诫我们不要动情。”
“那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瑶脑海中闪过郑清婉脸色苍白扭曲的样子,她有些担心的摸摸南迟礼的额头,又贴了贴他的胸口。
对于时瑶因为关心紧张他而做出的一系列动作,南迟礼突然笑出声,他将时瑶抱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明明是他被下蛊,她却比他还要紧张。
南迟礼实在忍不住,他贴着时瑶,将头支在她的肩膀上,笑声越来越大,甚至笑的直不起腰来,平日里温和柔善的面容微微泛红,他眼角沁出因愉悦而泛出的水光。
他贴在时瑶耳边,声音缱绻,带着喑哑的疯魔,“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折磨人会缓解蛊虫带来的苦痛,我每天杀那么多人,不会受蛊虫影响,瑶瑶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时瑶似乎明白过来,“你每天傍晚出去是为了……”
他扬唇,“嗯,每天晚上都有一群自己送上门来的的羔羊,很省劲,不是么”
扬州城到了晚上,百姓都不敢出门,因为在夜里,会有一群恶徒作乱。
曾经,那帮持刀的黑衣人毫无顾忌地欺负手无寸铁的城中百姓,而如今,他们俨然已经成为另一位夜里恶魔的猎物。
“真没事”时瑶还是不放心。
她可是记得有次南迟礼回来后虚弱的不行。
南池礼看着她,笑道:“那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我亲你,亲到你像上次那样腿软到趴在我身上,如何”
“……”不如何。
最后,时瑶还是被亲的浑身无力地倒在南迟礼怀里。
她甚至被亲哭了,眼角红红的,可怜巴巴,让人更想欺负。
她无力地拽着少年的小辫子不放手,轻微的晃动使他发尾的银饰叮叮当当响着。
声音清脆又带着些小暧昧。
南迟礼将他耳朵上一直戴的银色耳夹摘下一只,亲手戴在了时瑶的耳朵上。
见她戴着他的银饰,身上充斥着他的气息,苗疆少年很满意的轻笑出声。
……
晚上,凉风袭来,携带着一丝潮意。
时瑶却一点也不冷,南迟礼半边身子将她盖住,挡住了高处吹来的冷风。
在这个月黑风高夜,时瑶和南迟礼再一次爬上了屋顶。
上一次爬屋顶还是在边塞乌城,目睹人贩子要剥少女皮的时候。
而这次,两人趴的屋顶是郑清婉的屋顶。
准确来说,是郑清婉院子中周子恒的屋子。
时瑶熟练地扒开一块儿砖瓦,露出了屋里的亮光。
她想看看,郑清婉到底是怎么让周子恒放弃回京,留下的陪她的。
而南迟礼跟来,则是时瑶对于他把她亲哭的惩罚。
不然今晚南迟礼面临的将是一个人的冰冷被窝。
郑清婉院子周围最近有很多人巡逻守着,凭时瑶自己根本进来了,更别说爬到屋顶子上了。
不过即使南迟礼向她保证,这段期间不会搞事情,时瑶仍旧有些不放心,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南迟礼意会,冲她和善一笑,很乖巧地靠在她身边给她挡风,做一个安静的工具人。
“婉清,这是什么”
屋子里周子恒的声音吸引了时瑶的注意,她低头透过瓦缝往里面看。
屋里,郑清婉笑着将字帖放在周子恒面前。
“你不是说喜欢临摹些字帖吗,我便托人为你寻了些来,都是市面上难见的大家名作,猜你肯定喜欢,正好在你养病这段时间给你解闷。”
周子恒愣了愣,他指了指桌上的字帖,那些字帖笔锋流畅肆意,是他最爱临摹的那一派。
他最近脑海中时不时会闪过之前的记忆。
他身皇子,又受父皇重视,自小所接受的皇室教育极其十分严苛,不敢半分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