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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地,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有人开着车等着接他们。
“姑姑。”陈岁和陈让跟长辈问了好,才接着问道。
“很严重吗?叔叔婶婶的遗骸有没有事?”
“挺严重的,那一片的墓都被冲塌了,好几家的遗骸也被冲散了,现在还在通过对比DNA识别,你爸爸和你姨丈已经先过去看情况了。”陈璇卿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着陈让的问题。
陈岁一直静静地听着,广东九月尾的天气还是炎热到暑气逼人,却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陈让顺着她的背,担忧的开口“岁岁,还好吗?”
“我…”陈岁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我没事。”
“岁岁,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陈璇卿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弟弟,后面有矿泉水,拿给妹妹喝。”
“不用,我们直接过去就好。”陈岁婉拒了姑姑的提议,接过陈让拧开的水,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会没事的。”陈让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叔叔婶婶那么好的人,他们的遗骸肯定都会完好无损的。”
陈岁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到达了目的地,入眼就是一片狼藉,却又人满为患,有工程师,有民警,有家属,有人认领骸骨,有人修建墓园,有人核对信息,早期的墓园没有大理石盖棺,所以如果遇上大暴雨,就会造成现在这种情景,偏偏前段时间广东就下了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
核对了信息,在墓园和陈岁的伯伯还有姨丈会合了。
“怎么样?”陈璇卿问着自己的丈夫。
“要核对DNA信息才能确定二哥和二嫂的遗骸,有点费时间。”
这时有民警叫了陈岁父母的名字“陈南凯和贺敏的直系亲属到了吗?”
陈岁赶紧迎了过去“到了,我是他们的女儿。”
“行,你填下资料,我这边核对信息。”
“好。”陈岁接过笔,在每一个空栏上都填上了对应的信息,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才重新递给他。
“身份证给我。”民警看着那份报表,一边从腰包掏出了一个小机器。
陈岁又从包里拿了身份证递给他,看他将身份证放在了机器上一顿操作,然后皱眉抬起了头。
“你的户口不是落在陈南凯的户口上吗?”
陈璇卿一直陪在旁边,听到这话开口解释了“她的户口落在我们家,我哥哥和嫂子去的时候她只有3岁,为了让她能读书上学,所以把她的户口迁了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要直系血亲我们才能安排,现在她和遗骸的关系属于旁系亲属,是没有资格的。”
“做DNA亲子鉴定呢?”陈岁追问他。
“不认这个,只认户口本和身份信息。”
“你们什么意思啊?我叔叔婶婶唯一的女儿就在这了,还需要什么证明?”陈让语气有些冲了。
“算了算了,哥,别!”陈岁怕他冲动,赶紧拦住他。
伯伯和姨丈显然也很生气,但是比陈让多了阅历,没他那么冲动,还能帮忙拦着点。
“那我是需要把我的户口迁出来吗?”
“对,证明你是陈南凯和贺敏的直系亲属关系,我这边才能安排你进场殓骨。”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资料?”
“这个你去跟你们当地的机构或者自己上网查,我不负责这些。”他头都没有抬,看着手里的资料簿,继续叫着下一位。
陈岁没有办法了,只能自己打开手机查。
进不了场继续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几人商量着打道回府,车上长辈们还在讨论这件事,陈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查找着资料,陈让也翻着手机陪她一起看。
陈岁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需要去证明她是她父母的亲生孩子,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了手机屏幕上,她笨拙的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陈让拿着纸巾给她擦,一边安慰“没事的,这种手续很快的。”
陈岁无声地点头,接过纸巾自己擦了起来,到了姑姑家,她第一时间跑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翻找刚刚手机上面查到的资料,自己的出生证,父母的结婚证,被注销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死亡证明等,拿好了证件和资料,就马不停蹄的出门去派出所申请迁户。
赶到的时候人家已经到点下班了,没办法只能赶第二天一早的。
陈岁和陈让从下了飞机就开始轮轴转,连饭都来不及吃,两个人又累又饿,伯伯和姑姑们也是陪着他们转了一下午,所以就都在外面吃饭了。
在餐厅坐下,长辈们还在讨论这件事,陈岁也才有时间去处理BJ落下的事情。
她先给柒钰发了微信,把密码锁的密码发给了他,让他过去接酸奶,这几天就麻烦他们照顾了,柒钰回的很快,他早上听星浅提起就想问情况,但是又怕打扰到她,现在才关心地询问了几句。
陈岁不想让他们也跟着操心烦心事,省略了直系亲属这个问题,大概说了几句,让他们不用担心。
退出和柒钰的聊天界面,又一一回复了来慰问的苏洛,张逸晨和天籁的同事们。
点开了置顶的祸起群聊,里面有好几个艾特,她大概看了一遍,先导预告片已经出来了,明天正式发布,10月10号会正式上线,微博已经官宣了配音cv,从后天开始每隔三天发一个配音cv的声展,顺序按首字母排列开始,到开播前一天,会把这部剧的主题曲《经梦》发布上去,制作组那边让所有老师都配合宣传。
陈岁看完了,也跟着在后面回复了:好的。
然后关掉了手机,食不知味的吃起了饭,她很饿,但是吃不下,可是她又必须吃。
夜晚,她洗漱好之后就早早躺上了床,她想强迫自己睡过去,明天才有精力去应付接下来的事,但是无论她怎么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她只能爬起来靠在床头,拿过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工作,刚打开屏幕,显示有几条未读的微信信息。
陈岁打开,是单惊蛰。
-太阳到达黄经的345度:还好吗?
-太阳到达黄经的345度:你吃饭了吗?
-太阳到达黄经的345度:还在忙吗?要注意身体。
-太阳到达黄经的345度:忙完回复我一下,我很担心你。
陈岁看着这充满关切的话语,眼眶发酸,调出键盘打起了字。
-夕山:我还好,已经吃过了,谢谢,我没事。
单惊蛰几乎是秒回。
-太阳到达黄经的345度:忙完了吗?要注意休息。
-夕山:忙完了,已经准备睡觉了。
-太阳到达黄经的345度: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陈岁看着这一句,正想着婉拒,下一秒语音电话已经过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单惊蛰的语气有些紧张。
“喂。”一开口陈岁才知道,从派出所出来就没怎么说话,现在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你嗓子怎么了?”单惊蛰有些急切地问。
“没事,就是长时间没说话,有点哑,我喝点水就好。”
“那你先喝。”
陈岁本来只想客套的,听到他这么说,只能无奈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起来,水一进喉咙,确实润了不少,嗓子也没那么紧绷了。
“好了。”说话也没那么干了。
单惊蛰似乎松了口气“你照顾好自己,保护好嗓子。”
“我知道的。”
“嗯。”他顿了顿,犹豫的开了口“你爸妈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陈岁重重地叹了口气“还差些手续,明天还要去处理。”
“差什么手续啊?”单惊蛰疑惑了。
“我户口落在我姑姑这里,得先迁出,证明我是我爸妈的亲生孩子,他们才肯安排我给我爸妈殓骨。”
单惊蛰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明显加重,他心疼了,他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迷茫和无助。
他深吸口气,转移了话题“你困吗?要睡了吗?”
“我想睡,可是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唱歌吧,哄你睡。”
“那样太麻烦你了,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单惊蛰笑了笑“谁规定了只有小孩子才能被哄着睡,乖,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把手机放枕头边,然后闭上眼睛,听我给你唱。”
“好。”陈岁似乎着了魔,鬼使神差的按着他说的把手机放到了枕头边,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好了。”
然后单惊蛰就开始给她唱歌了,唱的是去年一位配音老师发布的个人单曲,叫《安感》。
陈岁是听过他唱歌的,他的嗓音很明朗,很温柔,唱起情歌来总能叫人念念不忘。
“真好听。”她迷迷糊糊地喃喃了一句,思绪开始飘散,呼吸也慢慢平缓,渐渐入了梦乡。
单惊蛰唱了两遍,察觉到手机那头平稳的呼吸才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睡了吗?”
没有得到答复,他又问了一句“岁岁?”
确定了她是真的睡着了,才放心的松了口气,盯着手机屏幕上不停往上加的通话时间,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笑了。
“晚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