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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瑶终归还是和不好对付的凤烬一起去了朝堂之上。
大殿之中威严肃穆,众臣相继行礼参拜,因为有着手段更加阴狠毒辣的君后在,殿中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兰瑶挥挥手,示意众臣平身,她轻咳了一声,很快便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昨日朕封景王殿下为御史中丞,主纳谏监察之责,为表朕广开言论、虚心纳谏之决心,今朕特赐景王打王鞭,尔等可有异议?”
虽然兰瑶已经开了纳谏之口,但这一年多的暴政让众臣深受其害,依旧不敢轻易谏言。
眼看着又要陷入沉默,微微斜靠在凤座之上的君后却不失时机地捧场道:
“景王殿下少时便素有才学、心系百姓,今愿以病躯为我大宣鞠躬尽瘁,此等高洁品质,就连本君都自愧不如,陛下亲授打王鞭,吾等又怎会有异议呢?”
凤烬出乎意料的赞同,也算是给站在他这一方的臣子授意,很快便有一众臣子开始了吹捧附和。
丞相请休病假,他这一方的人深知昨日之事影响之大,所以也就没有出言反对。
朝堂之上的景王宁羿听着这接连起伏的一边倒的附和之语,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抹冷笑。
不正之风久矣,如今大宣一众官员对上为求自保尸位素餐,对下横向霸道无人管束,严刑苛政之下,百姓苦不堪言。
就算是想要寻求改变,又岂会是一朝一夕之事?
兰瑶痛改前非的决心之大,也十分出乎宁羿的预料,但更令他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主管着监察司的君后竟然也同意了如此决定。
御史台重设,纳谏之风兴起,若他可行监察百官之权,岂不是在分化监察司的权力?
兰瑶也知道宁羿不会轻易选择臣服,但他有破除积重弊习的决心和能力。
也正因如此,她才需要给宁羿一定的权力,让他在明面上可以有便宜行事之权,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亲授打王鞭这个好方法了。
她需要一人来重掌握朝堂,也需要一事来笼络人心,此等改变暴虐嗜杀形象的关口,用景王宁羿来维系手足同心之谊,实施新政、推动变革,无益于是最好的人选。
兰瑶对宁羿给予厚望,自然也就给予了最大的善意,她走下高座,将侍从递上来的金色打王鞭交托在了宁羿手中,郑重其事地嘱托道:
“皇兄这些年受苦了,以后的日子,皇兄该有的荣光,朕绝对会让天下人共知。”
“这打王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今日朕将它赐予皇兄,便是将这大宣的未来也一并都交托给皇兄了。”
“朕和这天下黎民百姓,以后都要靠皇兄筹谋守护了!”
宁羿敛去了眼底的一片锋芒,碍于身体状况无法行礼,便也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臣谢陛下隆恩,臣必不辜负陛下所托!”
兰瑶和宁羿此刻表现出来的这般手足情深,在场的众位大臣虽然畏惧她女暴君的权威不发一言,但也没几个人相信这是她的真心。
当然,就连在百般无奈之下接过这打王鞭也御史中丞一职的景王宁羿,从理智上也认为这不过是残暴不仁的女皇陛下的惺惺作态。
但从昨日到今日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也同样让他在心中生出了几分希冀。
若他这位皇妹不是在玩游戏,那是否便意味着已经走向穷途末路的大宣还有一丝转机……
兰瑶知晓宁羿初心,便也给足了他权力让他搅动盛京城这一潭死水,很快连连赞叹道:
“好,很好,从今日起,你我兄妹同心,定能还我大宣海清河晏!”
豪情壮语很好说,但实践起来总归是不易的,宁羿没有半点逢迎面前这位女皇陛下的意思,反而微微颔首,用很是官方的话语请求道:
“陛下昨日昭告天下要痛改前非、虚心纳谏,国子监祭酒、太师卢长衡有一言进于陛下,陛下可要一听?”
兰瑶闻言一怔,她听着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又看了看这另有谋算之心的宁羿,也不畏惧此等试探,当即朗声开口道:
“太师贵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为我大宣培育众多学子,功绩卓然,实乃国之典范。”
“太师不涉朝政之事久矣,今日为朕破例,是朕之荣幸,宣!”
兰瑶虽然不知道宁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她记得很清楚,这位历经三朝的国子监祭酒,出身青阳卢氏,年少成名,乃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被称为当世鸿儒。
如今年方六十,已然著书无数,桃李满天下。
若是算起来,这位太师不喜做官,故而虽然高祖和先帝都有意让他出任右相,但他却只道愿潜心著书、为国培育人才,几番推辞之下只能作罢,封了太师之名。
再后来,宁姝即位,因为屠杀了不少大臣,以至于国子监一众学子均拒绝出仕,为了大宣的前途命运和随时倾覆的天下学子,看清楚局势的卢子衡不得已选择了俯首称臣、拥立新君。
不管怎么说,这位骨子里忠君爱国的老臣,虽然不问朝政许久,但门生弟子却遍布天下,他所倡导的仁爱、非攻之道亦是响彻大江南北。
此人的影响力,当真是比丞相齐聿明还要深上许多,她本就考虑后面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以震朝堂,却是没想到宁羿已经先他一步将他拉了过来。
如此,他便静而观之、将计就计了……
就在兰瑶思衬着这一次议事会给整个大宣带来怎样颠覆性的影响,期待着这位当世大儒能够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之时,随着宣召声音落下进入正殿的却是一位穿着朴素的青年。
看那模样倒也俊秀,兼有世俗之气和文雅之感。
见到眸中闪过失望和诧异之色地女皇陛下时,他很是恭敬一拜,眸中并无畏惧之色,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草民叶星辞,拜见陛下!”
兰瑶虽有失落,但早就明白宁羿不会那般轻易信任自己,所以也就懒得生气了,反而饶有兴致地瞧着这看面相便知不凡的青年,很是好奇地开口道:。
“起来吧,你是卢祭酒的弟子?可有写过什么文章,朕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