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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旬,肖坤国让肖坤水跑了趟乡里,把烟苗和肥料给拉回来。
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十月份烟草站关门,就是烟农们最忙的时节。
不管烤烟的收入咋样,它始终还是附近的十里八乡主要的经济作物,也算得上是政治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
然而在这么繁忙的时节,肖正平收笋子的事情却一点儿都没有耽误,不仅一点儿没少,反而还多了许多,甚至他家的院子都快放不下了。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山头竹子太多,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完烟地里的活儿,烟农回家时顺手拔一点儿,就能塞满一个大竹篓。
无奈之下,肖正平只好启动二伯家的炉子,两个烟炉一起烤。
这样一来,原来的人手就显然不够,最后只能家人都来帮忙,就连肖坤水家的小不点儿都没能幸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六月下旬,到了六月底,尽管山头上的笋子还有很多,肖正平却不得不停下来——没办法,第一批烟叶就要成熟,所有烟农这个时候都得把炉子检修一遍,以便即将到来的烤烟工作。
不过肖正平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很兴奋,因为一旦烤烟开始,就意味着到了收菌子的时节。
两个月的忙活,虽然把一家子累得够呛,可是收获也不少。
两个月肖正平给夏老板交了近六吨干笋,按照夏老板给的一斤八毛五的价格,再刨开各种成本,肖正平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挣了三千多块钱。
除开陈炎的分成,还有二伯的工资以及给大伯二伯家使用烟炉的补偿等等,最终落在肖正平口袋里的,是整整一千五百块钱。
这个时候,即便是最固执的肖坤国,在看见捏在手上的实实在在的两百块多钱时,也难掩他激动的神情和洋溢的笑意。
陈炎把自己的一千块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数到最后他声音都颤抖了。
“平~平子,你~你没多给吧?真~真这么多?”
“你想得美,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多给。”
“一千~我爹我妈十年都挣不来,这~这还种个屁的地啊!”
“我说陈炎,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一千块钱就激动成这样,那以后我还咋带你挣大钱啊?”
“大钱?这还不算大钱?”
“切,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先回去稳稳情绪,反正笋子没法儿收了,菌子还差点儿时间,这两天你就休息休息。”
待陈炎离开后,肖正平便在肖坤国身旁坐下。
“大伯,这样下去不行啊。”
肖坤国一怔,“啥不行啊?”
“现在山头上还有那么多笋子呢,这不是看着钱却拿不回来吗?再一个,人手也不够,我嫂子不能老窝在笋子上,我还想着让她跟我哥干点儿大事儿呢,这么下去不行,咱得赶快想办法。”
一席话把在场的几个家人都说愣了,肖坤国拍了拍肖正平揣着钞票的裤兜,问道:“咋,这么多钱你还觉得不够?你还想咋的?”
肖坤水也凑过来,“平子,你到底让你嫂子干啥大事儿啊?”
贾红月静静坐在一旁,有些为难地说道:“平子,你别给我派太难的活儿,我还得照顾你哥和强强,怕是腾不出手。”
肖正平苦恼地挥了挥手,“放心吧,你跟我哥的事儿好说,你俩也一定干得来,这个先推后一步。眼前咱们得首先解决笋子和菌子的事儿,大伯,你说如果我把队部旁边的牲口棚租下来,能不能行?”
话音刚落,肖坤国一下子跳起来,“你小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要那牲口棚干啥?”
肖正平笑了笑,把大伯重新压回椅子上,“还能干啥,烤笋子呗!我是这样想的,不能老占用你和二伯家的烟炉,而且我家院子又小了点儿,如果我把牲口棚租下来,再建一个专门的炉子,场地问题不就解决了?还有,人手的问题,我想就在队里找人,反正这活儿简单,男人女人都能干,我一天开两三块钱工资,谁得空就去我那儿干,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肖坤国不大乐意,“咋的,你嫌我们几个老家伙不中用?再不中用,这两个月不还是干下来了吗?”
“呵呵,大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还管着二伯家的烟地吗?经管烟地也不能靠你一个人啊,大妈和二大妈还能给你帮把手。再说了,我也不想总是让你们那么辛苦。”
这时肖坤水也开口了,他问道:“平子,牲口棚一排六间屋子,还有那么大个院子,咋的,你都租下来?”
肖正平点点头,“上次买牲口不就一下都买了吗?我估计想租也得租下。不过也没事儿,场子大了以后想干点儿别的事儿也方便。现在的问题是支书能不能答应。”
肖坤水听完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随后砸吧着嘴说道:“那屋子闲着也是闲着,你每个月给点儿租金也算是给队部增加收入了,我估摸着问题不大。”
“嗯,实在不行,我去找树生说说。”肖坤国说,“不过平子,你可得想好了,那么大的场子租下来,可不是一块两块钱,这笔帐你得仔细算清楚。”
“大伯,先别急着去找支书,这事儿我提出来就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具体的我还得去趟县里,我想问问杨副主任,看看他对这事儿是什么看法。”
肖坤国点点头,“嗯,对着,是应该去问问,起码得知道政策允不允许。”
“那行,这两天也没啥活儿,我就去趟县里。对了二伯,你不是说要做副架子车吗?趁着这两天得空,你做一副呗。顺便找怀礼叔去牲口棚看看,有哪些需要修补的,你帮我摸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