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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伽就是看方折不顺眼。
最初他还没意识到这个头顶光光,一身红衣板板正正像个看淡红尘的人是东域的熟人方折。
毕竟那时的方折不叫做疯刀。更是一头如墨的头发被玉冠束起。
身上穿的也不是单红色长袍,而是镶着金纹,光下宛若波光粼粼的少主袍。
眼神……也很生动。
就是脑瓜子很奇怪!他们器修都很奇怪!
于是当王伽某天定睛一看,这人很像东域的某个熟人之时,当场就炸了!
他怎么跟我小师妹混在一起?!!
他们无间教教主做出那种罔顾人命残暴之举,谁知道方折究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王伽亲眼看着这人将同自己生活多年的父母友人同门杀了个干净。
修真界都管他叫“疯刀”了,他哪天疯了把我家素素崽崽砍了怎么办?!
时至今日,王伽依旧……看他不顺眼。
“就看我二人谁运气好了。”
黑衣剑修轻轻感叹一声,目光落在周围的景色上。
眼下他所在的这一处地界……
一片漆黑。
漫天是乌云,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遮天蔽日。
他将磔媆剑拔出,白剑微弱的光芒足以让他看清周围的一丈内的事物。
他能看见的只有废墟。
琉璃瓦片,腐木烂土,朱墙倒,碧瓦碎。
脚下轻动,伴随着瓦片哗啦哗啦的声音。
“方才第九层绿草如茵……这里却无光而长暗,所以这里是第几层……”
……
方折正坐在一棵树上。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自己从黑井中掉下来会落在一个树上。
放眼望去,这一层风景类似于某处避世隐居的乡村田园。不远处有三两间屋舍,干净整洁的小院,另一侧是几块整齐的田地。
他从高处一跃而下,周围又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快步穿行,他只想要走到方才看到田园屋舍的位置。
不过两息,红衣修士就已经立在庭院之中。
忽有一把飞针从庭院正中的屋舍中飞出。
“嗖嗖嗖——”
他尽数躲过。
一道冷厉的女声响起。
“来者何人,我家院子有门你不走,竟翻墙而入,阁下恐怕太不懂礼法了吧。”
随后,方折将目光落在屋檐下。
这是一名女修,其人身形高挑纤细,着墨绿道袍,头上带着一个黑色幂蓠,不辨容貌。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人的打扮怎么这么……
红衣修士眸光一闪。
像小医修!!!
小医修也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有墨绿,有青色,还有嫩青!小医修以前也喜欢带个斗笠,也经常用针做武器!
“你是医修?”方折开口问道。
“你瞎吗?我这满院子灵材你看不到吗?是需要我给你好好治治吗?”
这女修说话宛若连珠炮,句句都火药味十足。
方折并不生气,只道:“我认识一个小医修,她也喜欢穿这颜色的衣服,也带斗笠,也用针做暗器。”
女修闻言怔了怔,随后冷哼一声:“哪又与我何干。”
“说吧,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黑塔八层需要从七层上来,可七层那个关卡……”
女修约莫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道:“你肯定是不行的。”
“我近日感觉到黑塔有震动,你是从外界来的吧?所以外面出了什么?”
提及此处她突然笑了,“该不是镇魔寺那群老和尚惹了哪个要飞升的大能,终于被人屠了吧?”
方折的目光落慢慢下移,落在她腰间的武器,声音低沉,“你这是柴刀吗?”
“想知道?告诉我外界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修抽出腰间的一把银色的武器,握在手里摇摇晃晃,还用掌心拍了拍刀面。
方折眼神微眯,几步走上前,化神的威压骤然适当。
女修的动作一顿。
“化神?”
下一刻,她扶着柱子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真有趣,一个修炼到化神的正道修士,强行进入黑塔,你真不怕死。”
女修轻轻挑开自己的幂蓠,露出黑纱下的容貌。
那是一张极度恐怖的脸,两个眼窝空洞,眼球挂在面颊上。血管血丝密布在苍白的面皮上,如同蚯蚓一般蜿蜒爬行的眉目,更有黑色的符文在脖颈下颌处爬行。
方折微微皱眉。
“看到了吗?我是魔修,我也是……化神。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她似乎想做出一个轻视的表情,奈何这张如同拼接的脸根本做不出任何类人的神态。
红衣修士不以为意,收敛杀气,淡淡道:“我有个很重要的人被关进了黑塔。她不是魔修,我要救她出去。”
“……”
女修沉默了片刻。
“不是魔修?那她是什么?”
黑塔向来只镇魔修,那群老和尚肯定不会做违背原则之事,除非……这事情有某些深意。
“她就是我方才说的小医修,叫做江素……今年才十五岁。”
男人声音舒缓了几分,喉咙中厮磨着温情,“她天赋异禀,大道如同掌中之物,天机天缘加身,已有元婴修为。”
“我曾遭遇世事打击,识海破碎,道心崩塌。因她,我才能维系生命至今。”
“她若林中鹿,眸中映清湖”
“我幸而逢她,便再离不开了。”
方折不知道自己此时眉目中的温柔宛若春江水,悠悠荡荡,然失了杀神的气势。
女修看着这一幕,垂下手中的刀,语气急促的追问道:
“你说她姓江?是个医修?还治疗了你识海破碎?她和江水流有什么关系。”
方折眉头轻皱,从自己的回忆中渐渐退出,“医仙江水流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
言罢,女修突然火急火燎的从屋檐下跑到方折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指尖摁在手腕寸关尺之位,探向他的脉。
“果然如此……是我天医一支的传人。”
女修松开手,满意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刀。
“臭刀修,哼,我是你口中这小医修的师叔,雁月西。”
“真是好巧不巧啊。”
“听你这语气……你是看上她了吧。”
雁月西毫无顾忌的摸了摸方折的手骨,摇着头感叹到:“不行啊,你这年纪比她大太多了。”
“她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