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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青山多料峭 第六十九章 胭脂下酒(1 / 1)

白衣书生话音刚落,指尖处一颗水滴瞬间迸发,如同一支破云矢,极速冲向南安。

这一次,南安并未阻拦身旁手持墨龙剑,跃跃欲试的刘刑。

刘刑眼尖手稳,一把墨龙剑向下横劈,将飞来的水滴一剑两半。

他并未选择用剑身格挡,虽然他并不担心手中这柄剑会被区区一颗水滴射穿,但终究还是不愿让其遭受一丁点伤害。

然而当水滴被分成两半之时与剑刃相碰的那一刹那,墨龙剑身突然开始闪烁晃动,传递到刘刑手中时,竟然是故友重逢般的欣喜,但很快便安稳下来,这等异常并未影响刘刑,他浑身的剑意瞬间占据墨龙剑身,有惊无险地接下第一颗水滴。

还不等他细思墨龙剑为何会如此时,第二颗,第三颗接踵而至。

刘刑浑身剑意瞬间爆发,再汇聚到墨龙剑身之上,飞快地在空中挥舞出一道十字,安稳地将水滴斩落。

然而水滴并未直接掉落在地上,反而是被墨龙剑身给吸收殆尽。

不只是刘刑、南安看见了这一幕,远处了白衣书生也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这样,这墨龙是云梦大泽的产物。

白衣书生肯定了心中所想。

刘刑此时虽然不知那水滴是何来头,不过墨龙剑似乎在吸收了三颗水滴后,并无大碍,甚至剑身上闪耀的黑光反而更加油亮,有益无害。

只有南安面露疑惑之色,眉头紧缩,白衣书生的身份她心中隐隐有猜测,但并不明确,先前称呼他为柳公子本意是想试探一番他的口风而已,没想到白衣书生丝毫未露出破绽,像是大方承认了自己的确姓柳一般,这倒让南安琢磨起这书生究竟是谁。

不等南安细思,只见白衣书生取出狼毫毛笔,在黄纸文章中先前空缺的几道标点处填上几笔,形意俱与先前别无二致,依旧是一篇巧夺天工的文章,但唯独少了一份水滴作结尾的灵动神态。

不过他脸上并未露出遗憾之色,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刘刑手中墨龙剑剑光一闪,身子瞬间拔地而起,他不会再给眼前这个白衣书生出手的机会了,他心中十分清楚,对付这种善用术法神通的敌人只有以快致胜才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当他正持剑刺向白衣书生之时,身下一道残影突然显现,速度更快,眼看将要抓住刘刑的腰身时,刘刑只好先行自保,调转剑尖,直往身下刺去。

但随着铮的一声传出,这一剑非但没能奏效,反而被这道身影抓住了剑身。

而这道身影也并非他人,正是被南安抽走脚下清风,无法再凭虚御空的吕候。

但对吕候来说,就算无法再凭空飞行,但仅仅是跃上城头,并非难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吕候,刘刑有些重心不稳,快速抽剑回身,飞回城头之上,手腕一抖,荡落青黑剑身上的斑驳血迹。

吕候在被刘刑摔落之时,五指插入光滑如镜的城墙上,借力而起,同样跃至城头,朝着刘刑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下一瞬,吕候闪身到刘刑跟前,与其扭打在一处,不过此时双方都已逐渐适应自己突飞猛进的实力,收着几分力道,并未舍生忘死地力出手,否则又会像先前那般掌控不了局势,自身难保。

与此同时,城外十里处,江陵城的军士死的死,伤的伤,百来位精锐兵卒十不足一,尽数被俘虏回营,连同刘刑、无言和陵阜三位冥府境的高手,皆陷入昏厥之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战场之上的尸体也被朝廷的兵卒就地埋葬。

在这片满是血腥味儿的旷野之地上,此时只剩一位老态龙钟的紫袍老者,佝偻着背,费劲地站立着望向江陵城头的一举一动,无人敢问他在看些什么。

原本刘草并未毫无机会抗衡秦余行,但他此前已被吕候重伤,实力不到盛时期的一半,因此,在人间境的压制之下,自然是兵败如山倒,此时已然昏迷倒地。

不过秦余行并未对这三位头领动杀心,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

城头之上,一柄玉骨苍青白宣纸扇面缓缓展开,遮住了那张绝世容颜的微启的朱唇,但稍缩的双眉,仍展露出些许焦急之色,不过,若是细细看,定然能从那双秋水眸子中读出一些坦然自若的味道来。

那是藏在内心深处,只能透过瞳孔窥视的自信,绝非是空城唬人,虚张声势的拖延之计,而是有恃无恐,等待着来人一步步深处自己算谋之中的暗自欣喜。

但不可一世的白衣书生此时显然并未读出其中意味,笑着对南安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南安姑娘,眼下只有你我在此,打打杀杀有失风范,何不来一场文斗?也算及时行乐了。”

“哦?敢问公子有何高见妙招,让我这乡野愚昧女子也开开眼界。”南安施了个媚眼。

若是放在俗世女子身上便会令人觉得是庸脂俗粉故作姿态,但眼前之人可是有着倾世容颜的南安,媚眼抛出之际,仿佛点亮了这张精致无双的脸庞,一如画龙点睛之笔,妙不可言。

白衣书生取出一张黄纸,从其中变化出一坛酒来,“我有酒!你一杯我一杯,就比比谁先醉,如何?”

白衣书生将酒坛远远地抛给南安,其上并未附带任何暗劲后招,仅仅是想与南安共饮罢了。

南安稳稳接住酒坛,抱在怀中,不过她并未立即开封饮酒,而是戏谑地看向白衣书生,问道:“这酒水不会也是墨汁变的吧?”

白衣书生嬉笑着弯腰拱手道:“可不敢胡说,以姑娘的才艳绝绝,岂能不知“妙手文章换酒钱”的道理?

像我这般风流倜傥的文人骚客,可以愧对天地,愧对祖师,愧对文武学圣,可以对着勾栏里面数不尽的名花艳草写下无数虚情假意,难以启齿的诗词句子,也不可能拿假酒来糊弄人,更何况是南安姑娘你这般绝世大美人儿!”

南安闻言嫣然一笑,随后打开酒封,没有酒碗,于是她单手拎起酒坛,直往玉唇小嘴中送便是,泼洒出的点点酒星溅在衣物之上,也染上了这坛佳酿酣醇的馥香。

而后南安毫不顾忌地拿衣袖擦净下颌处四溢的酒水,豪情干云。片刻后,南安脸上浮现出两团酡红,却又是一副朦胧艳丽的滋味。

随后将响叮当的酒坛扔回到白衣书生手中。

白衣书生环视酒坛口,随即叹惋道:“可惜,没能染上姑娘半抹胭脂,若是有些许胭脂配酒,那才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绝味。可惜呀可惜!”

南安从怀中取出一个绣花红盒,里面存有一张沾满胭脂的殷红纸折。

待到她在嘴上含了一口后,朝着白衣书生嫣然一笑,指着自己朱唇上的胭脂说道:“胭脂在这儿呢,你敢来尝尝吗?”

补过妆的南安,双唇轻弹,即便是在耀眼的满天繁星之下,丝毫不输颜色,尤其是在昏沉的夜色中,明艳的一抹红唇,格外引人注目。

白衣书生仰头便往嘴里灌酒,咕噜咕噜直接将剩下的半坛酒喝了个干净,随后又从黄纸中取出一坛酒,依旧是扔给南安,不过这一次他特意用手指在嘴唇上抹了抹,而后不怀好意地看向南安。

南安看这个白衣书生气质不凡,仙气飘飘,本以为只是嘴上花花,心里想做个风流浪子而已,没想到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是个实打实的色胚。

但她脸上笑容未断,轻轻接过酒坛后,红唇紧贴着酒坛,留下一抹胭脂馥郁香气。

白衣书生死死盯着那一点朱红,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

然而南安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让这色胚书生占自己便宜,手中酒坛抬起后就再未放下。

直到酒坛离开嘴唇,再无一滴酒从坛中洒落后,只听得啪的一声,南安随手将酒坛摔落在地,并且手上暗暗使了劲力,落在地上的酒坛摔得粉碎,连一块完整的碎片都难寻得。

白衣书生失魂落魄地盯向那堆已经成为碎片的酒坛,望眼欲穿,而后看向南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埋怨,好似在说:为何你如此不解风情?就连这浅浅的一口胭脂都不愿让我尝一下味道。

但酒坛已经被粉碎,成了一堆飞灰,再也无法挽回。

白衣书生再度从黄纸中变出一坛酒,一饮而尽后,同样摔向地面,而后再从另一张黄纸中搬出一坛足足有人高的酒坛出来,亲自搬到南安的身边,放下后说道:“再来呀!南安姑娘。”

南安心中清楚这色胚是故意想要自己难堪,不过她并未着急,淡然说了一句,“我可喝不下了,你瞧我的脸,是不是已经红透了?”

白衣书生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能好好接近南安的机会,可还不等他头凑过去,南安立马用折扇挡住了脸面,只有能在有些透光的扇面后隐约看见南安粉嫩红润的脸颊。

吃瘪了的白衣书生干脆后退几步,与南安拉开了些距离,说道:“既然姑娘你主动认输了,那总得有点惩罚吧!”

南安轻笑道:“公子想要如何呢?”

白衣书生却只说:“你猜得到我在想什么。”

南安故作不解地摇了摇头,说道:“总不能只是馋我这口胭脂吧?”

白衣书生点点头,笑道:“若是姑娘还想做些其他的快活事,小生也乐意奉陪。”

南安轻摇折扇,一阵清风拂过满红的脸面,带走了些许酒气。

南安轻声说道:“就是不知道公子能否吃得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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