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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无谓自嘲道:“当然记得,哪儿敢忘呢!这种事情,百年一遇啊!”
李婉琰也若有所思,秀眉微蹙,“那一次,我们好像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偏了路线,最后还误入了原始密林之中,差点就走不出来了。难道说那一次也是毒煞搞的鬼?”
其实,她当时就觉得奇怪,明明是按照图上标注的路线走的,却偏偏就走错了路。宁何苦提起,她才恍然顿悟了其中玄机所在。
申无谓还是一头雾水,他转向宁何苦,疑惑道:“毒煞做了什么手脚?”
宁何苦道:“他应该是在桦林动的手脚。就是提前砍去了一些白桦树,故意制造出一条空阔地,类似于林中通道之地出来。你们都知道,人在本能和潜意识之下,就是会自然而然地沿着宽敞一些的空地前进的。如此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走上别人早就安排好的,想要引导我们前去的道路,最后便会误入歧途,掉入深坑的有之,误入密林的也有之,最后的结果都是九死一生,难有生机。”
众人皆在细细咀嚼他的话中之意,想明白后李婉琰咬着玉牙,柔柔道:“我懂了。想来几年前,那猎户带着官差去寻金丝楠木林时,便是如此这般,不知不觉中被误导着误入歧途,不仅掉入了天坑之中,虽然侥幸被同伴救起,但最后还是同我们一般,误入了那片原始密林之中。”
宁何苦轻轻颔首,刚欲言语,申无谓便跳将起来,眉头拧得像只丝蚕,凶巴巴道:“那刚才我们又是如何误入歧途的?”
宁何苦微微想了想,灵台一片清明,“有了,老无,你还记得我由草丛中扒拉出来的那个啃了一半的野果子吗?”
“记得,别废话,你直接说答案就是。”申无谓不耐烦了,他对过程毫不感兴趣,就只想直接知道答案。
但往往,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宁何苦:“那是毒煞故意留下的。这一路之上,他一直小心谨慎,没留下过任何痕迹,怎么偏偏就留下一个啃了一半的野果子呢?”
众人:“……言之有理!”
宁何苦叹了口气,很是沮丧的继续,“然后,我们便随着野果子的这条路径,走到了悬崖边上。在这之前,那悬崖边上自然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应该是毒煞故意在崖边横插了一些树枝,然后再在上面铺上枯枝败叶。加上这山中常年有雾,视线受阻,很容易就造成了那是一条路径的错觉。”
他边说话边叹气,因为是他亲手将那野果子给扒拉出来的。等于也是他带领着众人走上岐途的。
申无谓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双目赤红,摩拳擦掌的恨声道:“这个恶毒的东西,还真是狡诈恶毒,无所不用其极。老怪我恨不得马上生啖了他。气死我矣!”
众人虽没有他激愤,但一想到方才那只有几步之遥的悬崖峭壁,忍不住也群情激愤,各自恼怒。
申无谓骂骂咧咧一通后,还不解气,随嘴就开始胡乱咬人,他指着宁何苦无理取闹,“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没事扒拉个什么劲呢,扒拉个恶心东西出来,你知道不!你这爱扒拉的毛病得改。必须改。”
申无谓正在气头上,也就是随嘴那么一说,他也不会真的怪责宁何苦,反正他们两人平常都是说笑玩闹惯了的。
但李婉琰却较起真来。她忽然起身理正了裙摆,正色纠正了前者的指责,“不怪宁公子,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之前可是你一直在叨叨叨,说一路之上见不着毒煞的痕迹,你不放心,然后便逼着他去找了个线索出来。这事才过去两个时辰,医怪不会如此健忘吧?”
这群人当中,若论伶牙俐齿,毒嘴毒舌,一语双关,话中有话,李婉琰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自然,她一句话便噎得申无谓无言以对,只余瞪眼喘气的份儿。
宁何苦偷偷描了一眼毫不避嫌的为自己讨公道的李婉琰,只见她站在风中,身姿窈窕,衣袄飘飘,艳如桃李,心中似是有根弦被无端拔弄了一下……
他连忙抬头四望若雪的身影,以此掩饰那慌乱的心跳声。待看到若雪之后,便起身拉了申无谓就往回走,笑着打圆场,“走了走了,赶路要紧哈。”
温和礼也连忙起身陪着笑脸一起打圆场。“宁兄言之有理,总之是有惊无险,值得庆幸,赶路,赶路要紧。”
申无谓先被毒煞恶心了一把,又被李婉琰指责了一番,心情差到了极点,便甩开宁何苦的手,颓唐之余又忧心忡忡,“这毒煞如此奸滑,总能将人心给算计得准准的,咱们此次放虎归山,不知是福是祸?”
宁何苦凑近他安慰:“老无,你患得患失作甚,你忘了我是谁了吗?为了那悬赏金,为了能早日实现做个富贵闲人,我能让他溜走吗?真是的,对我要有信心,对你自己,亦是如此!
还有,你看无论他耍什么手段花样,咱们不是都好好的吗?吉人自有天相,智者亦有天助。你看你生就一张吉利的脸,而我则是智力担当,咱二人双剑合壁,何愁大事不成?”
申无谓被宁何苦的贫嘴贫舌给逗乐了。
他乍然想起自己只身追凶的那十来年,何曾如此沮丧过。之前那永不磨灭的豪气干云,一追到底的雄心壮志呢?
一念至此,他立时抛却了患得患失,揽了宁何苦的肩膀,言语铿锵,“行,那咱二人就珠联璧合,同仇敌忾,一鼓作气,永不泄气,定能将那魔罗五煞给手到擒来,绳之以法,受之我刀。”
“嗤!”李婉琰忍不住轻笑一声,樱唇微抿,眉眼半弯,“珠联璧合,这形容词用得可真好!”
申无谓白了她一眼,此时壮志在胸,豪情满怀,自然懒得同一个小丫头计较,他只拉了宁何苦就往前走。
若雪在空中飞翔,一行人又随着它指引的方向,返回林外另寻前路。
与此同时凤尾峰的山涧旁。
青松青竹杨槐正聚于一处,低声商讨,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劲装随从。
青松看着青竹,“大哥,我们已经在山涧两旁找了足足两日了,可连那个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说会不会压根就没有呢?”
“姑娘说是可能有,叫咱们仔细找着,若不然,他怎会叫我回飞纱村去,再带上你们几个来寻呢。听姑娘的,准没错。”青竹还是一如继往的老成持重。
“若一直寻不到呢?”青松再问。
“两日,若再找不到,咱们就去找姑娘去。”
青松爽快应道:“行,都听大哥的,大哥说的也准没错。”
一侧的杨槐一言不发。
两日后。
一无所获的青竹带着众人就往山中走,前去追赶主子,青松紧随其后,不放心的问:“大哥,姑娘他们都走好几天了,咱们能追上吗?”
青松一直在问,青竹也总是不厌其烦的答得很详尽:
“自然能,姑娘沿途都给我们留下了记号,依我们的脚程,要追上他们,不成问题。不过,姑娘吩咐过,叫咱们别跟得太近,若中途有任何变化,她会随时留下信息,让咱们见机行事。”
“可是,这山中如此广阔,万一找不着姑娘留下的记号呢?”青松总是会质疑的再多问上一句。
也不怪他,之前被困在原始密林中时的那滋味,并不好受。且记忆犹新,自然是要防患未然的。
“姑娘那么聪慧之人,她留下的记号,自然定是又隐蔽又明显的,肯定能找着。放心哈,听姑娘的准没错。”
“行,听大哥的,大哥说的也准没错。”青松又爽快应。
呃!
青竹大哥的口头禅永远是“听姑娘的,准没错”。
而青松弟弟也总会在多质疑一句后,以异曲同工的口头禅“听大哥的,准没错”来爽快收尾。
这二人还真是,居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腻歪劲儿。
怪不得杨槐一直离他二人远远的,慢腾腾跟在他二人身后,一言不发,满脸嫌弃。
一行人前行中。
青竹在前走着走着,便时不时的,总会在地上的石头上,路旁的树杆上,又或是宽大的芭蕉叶上,发现一把小小的弓箭。
是李婉琰随手用眉笔画下的,而箭头所指的方向,自然便是她一路前行的方向。
随着她的指引,青竹一行人便顺顺当当的来到了一处山坡下。
路边一石头上,青竹同样看到了一把小弓箭。但在箭头下却多了一个“花”字。
他立时精神一振,随着箭头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山坡上的含羞泉。
但他却没在含羞泉边多作停滞,而是直接绕过泉水,来到了树林后的一条山溪旁。
这里,也是当初宁何苦发现山溪鲵的地方。
难道,青竹他们是为了捉山溪鲵而来?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在溪水中寻找,而是随着溪水两侧岸上,那些石头缝中,野草野花丛中,树下的枯叶丛中,进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
一条小小的山溪,不同于山涧深远流长,由头至尾并不是很长,要找到源头处,倒也不是很难。
三个时辰后,一随丛发出一声震天响的惊呼声:“找到了找到了,老大快过来。”
青竹三人循声而至,皆紧紧盯着他脚下之物,屏息凝神,似是惊喜得过了头,难以置信,忘了言语。
那随丛站在山溪边不远的一棵银杏树下,他脚下枯叶丛生中,生长着两三株通体洁白的植物。
只见其茎长不足半尺,比大拇指略粗,无花无叶无香气,从头到尾只有一根茎干,顶端形状如同一枝尚未开放的小小喇叭花,微微下垂,通体稚嫩,洁白如玉,在树荫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诱人光泽。
这样一株小小又稚嫩的植物,若是一个不留神,仿佛不小心用手指轻轻一碰,它便会应声而折。
如若不小心将之毀于脚下,立时便会碎如齑粉,随风消逝,难觅其踪。
青松激动的扯住了青竹的衣角,声音微颤,“大哥,这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之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