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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的疑惑,正如吴铭当年的困惑,不过,心中的怒气早已释怀。
吴铭侧脸看向李小目,后者很专注,眉头一展道:
“当时我很不情愿。
“因为战斗人手吃紧,必须守住山头。
“见到骠骑大将军时,我很郁闷和气愤。
“甚至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要让我去照顾一个女的?”
年轻人,热血、脾气火爆,能理解李小目知道那时的师傅算愣头青吧,没有打断他的话。
“将军一脸严肃,居然向我鞠躬,一下把我整懵了。
“将军对我说:‘我不知明日是死是活,经过对你的考察,对你的评价很高——为人实在,如果我不能留下来,请你照顾我的亲人。’
“骠骑大将军视死如归,我又怎能推脱?
“我感到了责任的重大,答应了将军不辱使命。
“哪知世事远非想的那么简单。”
“呃。”李小目,脑袋飞速转动,最后一句话不啻师父几十年的人生感慨,看来使命不简单。
吴铭转头看见李小目摸着左眉的疤痕,且左右划动,疑惑道:“你为什么又摸那道疤痕?”
“习惯了。”李小目觉得自己是下意识摸的。
吴铭看着徒弟那道疤痕,沉吟后道:
“难道你没有安感?
“我记得你小时候,睡觉不踏实,
“总喜欢摸我头发,搞得我经常睡不好。
“你摸到我头发,才睡安稳了。”
李小目惊诧不已:“还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侯小。”吴铭脸上表情复杂,“现在改不掉这习惯,就算了。”
“后来什么情况?”李小目放下摸疤痕的左手。
吴铭思索片刻,缓缓道:
“去了才知道是照顾一个刚生产的女人。
“那女人确实貌若天仙,狐媚动人,让人不可直视。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我真不想做这照顾人的事。
“之前的传闻,让我觉得太丢人了。”
“什么传闻?”李小目微微一怔,好奇道。
吴铭看一眼徒弟,犹豫了一下,语速略快道:
“说是李将军在视察地形时,遇到了一个女子,就一见钟情。
“而那女子是妖族的,是七尾狐。
“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吴铭的语气中有埋怨和愤懑,他继续道:
“当然,虽说这是传闻。
“但毕竟是与魔族作战期间啊。
“还有传闻,王室放出风声,不认可这女子。
“甚至为了阻止李宏岳将军娶七尾狐,王室已派出杀手。”
担心自己凶多吉少?李小目纳闷道:“选中你做贴身保镖,不是看中你的超能?”
一阵微风吹来,吴铭清了清嗓子,脸露笑容:
“不是,更多是守口如瓶,不爱说话。
“在照顾女子的时候,我才知道,李将军和她是真的爱情。
“他们曾在大晟国北部边境相遇,坠入爱河。
“得知将军在雾断山作战,女子不远千里,从极地冰原赶来参战。
“因为那里是妖族的地盘,所以,她被怀疑是妖族的人。
“其实极地冰原也有人类,并且是能和妖族和平共处的人。”
“后来呢?”李小目问,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吴铭重重叹口气,似乎在抑制自己的悲痛和悔恨:
“因为将军在浴血奋战,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儿。
“听到传闻,将军料到即使不是国王,恐怕王室的某些人,真的会暗杀妻儿。
“所以将军派我保护母子二人,知晓的人很少。
“我那时还是太低估杀手的实力和歹毒了。
“我以为将军毕竟是国王的儿子,杀手不会斩尽杀绝。
“最多把李将军的妻儿赶出大晟国。
“哪知他们心狠手辣,根本不留活口,务求赶尽杀绝。”
还好,不是说我李小目心里吓了一跳。
吴铭怔怔看着升起的太阳,摁摁鼻子,似乎在低声抽噎:
“都怪我,超能级别太低了。
“那五位杀手找到我和将军妻儿时,我斩杀了两名杀手。寡不敌众,险些丧命。
“女子让我抱着婴儿逃走,自己与杀手死战。
“情急之中,只得如此。
“我抱着婴儿,转身看她时,她出手都是博命一击,只为赢得我逃脱的机会。”
“你逃脱了?”李小目见师父点头,担心道,“将军妻子呢?”
吴铭长出一口气,像胸中的块垒被呼出:
“我不知道,后来听说她死了。
“又有传闻她逃走了,返回了极地冰原。
“我一直记得她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将军的血脉’。
“其实,那时,她已经知道骠骑大将军牺牲了,她就是死战。
“我怎敢辜负她和李将军的托孤?”
“后来,王室的人找你,和那婴儿没有?”李小目心里隐隐不安道。
“咋会呢?我隐名埋姓,带着婴儿东躲西藏,到了西部禁区,还去极地冰原找那传闻中的女子。”吴铭带着深深的遗憾,“没有找到,过了七八年,风声过去,才在米脂郡安定下来。这十多年来,我算没有辜负将军的重托。”
十多年来?“轰”的一声,李小目一下明白了,惊道:
“我是那个婴儿?”
李小目百感交集,喜怒哀乐忧,理不出一个头绪。
吴铭缓缓点点头,眼角溢出泪花:
“为了开发你的超能,即使为你花再多的钱,对将军和那女子来说,又算什么呢?
“你父亲可是大晟国的英雄好汉,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他还是当今国王的儿子,国王最器重的人。
“如果他不死,他的超能定能突破第四境。
“他就是王位继承者,他可能是新的国王啊。”
我的父亲是李宏岳?我是国王的亲孙子?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师父隐瞒得很好啊,师父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接受现实?李小目呆呆看着师父:
“现在,王室还有人追杀我?”
吴铭搔搔鬓角的白发,一脸的忧戚:
“这十多年来,倒也风平浪静,但是,我一直担心着。
“毕竟觊觎王位的人那么多。
“众所周知,国王身体强健,根本不在儿子辈考虑王位继承人,而考虑在孙辈中挑选。
“昨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回忆了顾晓娴说的话。
“她与王室联系紧密,她的话真的是有所指的。
“她说拔出剑者‘非常人’,一定是指有王室血脉的人。
“她能想到,那么其它人肯定也能想到。
“你拔出曳光剑,那剑是你父亲曾经的佩剑,一切肯定不是巧合。
“肯定有人会怀疑你是骠骑大将军的血脉。
“尤其是王室的人,尤其是觊觎王位继承的人。”
这么回事啊,师父,你是挖坑高手啊,让我睡不着觉了李小目摸着左眉的疤痕:
“国王——我爷爷知道了我的身份,不会念及骨肉之情,迎接我回王宫?
“反而会派杀手杀我?”
吴铭世道艰险的神情,“川”字纹深刻,一脸愁容道:
“你爷爷是否杀你,我不敢确定。
“我能肯定的是,你如果对王位继承人造成威胁,肯定有人会暗杀你。
“我猜测,可怕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
“敌人总很狡猾和阴险。
“这正是我告诉你实情的原因,你遇到危险,或有直觉,好有备无患。”
师父,你吓我吗?我可不想再摸着你的头发睡觉李小目心里咕噜,整理着思绪,担忧道:
“这样看来,给我‘下阻’的人是我母亲?我还要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