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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刚过,弗兰克跟温士顿先后到达,布鲁克林把马克·米来介绍给他们后,就继续忙碌起来。
八点半时,火锅上桌。
“我在四川城都呆过,很怀念那里的火锅,就是这个味道。”马克·米来指着桌上的铜锅道。
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大铜锅,抿着嘴忍下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可以再拿几个碗吗,要配叉子,谢谢。”马克·米来指了指外面的保镖道
“他们还没有吃晚餐。”布鲁克林指了指另一个火锅。马克·米来冲他点点头,转身招呼着保镖们把火锅端出去,自己又跟着出去一趟,直到确保他们吃上,这才回来。
他看起来并不是作秀,他的那些保镖对马克·米来的行为并没有意外,也没有推辞,他们迅速安排好轮换后,就这么坐在门廊下,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参差不齐地冲马克·米来道谢,然后吃了起来。
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他们讨论食材跟味道。雷看着那群保镖,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马克·米来回来,晚餐正式开始。饭桌上大家都是边吃边闲聊,聊食物,聊风土人情,聊自己遇到的神奇事情,就是没有正事。
他们就像真的普通家庭的朋友跟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吃晚餐,聊聊天,喝喝茶。
马克·米来对火锅很满意,一通勐吃后的休息间隙里,他讲了个自己去东方时遇到的新鲜事。
“当时是在城都,我受邀参加一个婚礼,在婚礼上他们跟我说,他们结婚后也会跟老人住在一起,他们会照顾老人,他们管这个叫‘山羊’”
“赡养。”布鲁克林纠正了一下。
“嗯,没错。”马克·米来赞同地点点头,继续道
“他们告诉我,山羊老人是他们社会中的普遍现象,跟前面提到的彩礼一样普遍。”
“我当时很惊讶。”马克·米来放下杯子,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的朋友告诉我,在几千几万年前,他们的祖先会把无法劳动的老人丢进山里,让老人自生自灭,因为那时候的生产力贵乏,根本无法养活所有人,老人不能生产,就只能被抛弃。”
“但后来,他们的先人很快意识到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希望活着,而不是被子女背着丢进深山老林里,被野兽啃食。于是他们不再乱丢老人,他们会山羊每一位老人,尊敬每一位老人。因为老人也年轻过,为整个部落做过贡献,如果没有老人,也许就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年轻人也会老去,会拉不开弓,会无法狩猎,无法采集,甚至排泄都无法控制。恶劣地对待老人,就是在教别人恶劣地对待自己。”
“我的朋友说,他们的祖先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彻底改变了习惯。他们的社会不论如何变迁,王朝如何更迭,始终保持着尊敬老人的习惯。”讲完,马克·米来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
餐桌上出现短暂的沉默,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联邦人其实并不太懂孝顺,他们的社会逻辑简单粗暴,他们将父母对子女的照顾简单粗暴地视为理所应当的责任,理所当然的,他们也不存在赡养的道德要求。
他们把这个叫监护人,像父母跟未成年子女那样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所有联邦人都不懂孝顺,不会赡养父母。
有相当一部分联邦人是会赡养父母,并表现的非常孝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要么体孝顺,要么体不孝,没有这样的事。
马克·米来近乎明示的一番话,解开了布鲁克林心中的疑惑。原来他是来寻求‘赡养’来的!
?但随即就有了更多的疑惑。马克·米来为什么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马克·米来的障眼法?马克·米来善用障眼法的印象来自于他们第一次认识,那次马克·米来来纽约,表面上又是开放军事法庭提案又是找布鲁克林的,忙得不行,但实际上他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带走爱国者无法撤离的人。
布鲁克林的脑袋里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不间断地冒出来。此情此景,他感觉莫名的熟悉,他很怕下一刻安妮起身离开餐桌——no!
安妮真的起身离开了餐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安妮起身离开了。布鲁克林开始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着马克·米来不要追上去,不要拉住安妮的手,告诉她自己生了不治之症,然后……好在,马克·米来还算正常,他没有追上去。
“你说的赡养是东方的传统道德观念。”布鲁克林松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尊老爱幼一直是他们的道德观念,这似乎来自于他们怜悯弱者的变种。”
“他们会怜悯弱者,照顾弱者,而不是抢劫弱者,让弱者活不下去。”
“但这似乎违背了自然法则。”马克·米来道
“我研究过东方的哲学思想,他们的社会主流道德观念似乎都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他们与弱肉强食格格不入。”
“人类能延续到现在,不就是不断挑战自然法则才做到的吗?”布鲁克林反问道。
于是话题迅速从赡养老人转变到是否应该违背自然法则上面去了。晚上十点,晚餐结束。
马克·米来的那群保镖吃了个锅干碗净,甚至贴心地帮布鲁克林把碗码放整齐。
如果能帮忙洗干净就更好了。从餐桌旁站起身,马克·米来拦住了布鲁克林。
“我已经在这件屋子里呆了三个多小时了,却连二楼都没去过,你不打算带我去转转吗?”布鲁克林点点头,领着马克·米来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确保没人听见后,两人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力帮你。”马克·米来低声道
“前提是你要跟安妮结婚。”
“听着。”马克·米来说道
“我不管你有没有新欢,也不管安妮有没有男宠,这些都无所谓,你们必须结婚。”
“只要你们的婚姻没有破裂,我们的联盟就不会破裂。”
“我会力帮助你,你想要纽约,我就帮你得到纽约,你想要哈佛,我就帮你得到哈佛,你想要当大法官,我就帮你成为大法官。”布鲁克林默默听着马克·米来的许诺,心中愈发警惕。
这不对!完不对!马克·米来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他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
别拿餐桌上那套唬人了。布鲁克林相信,在最初,没有纽约这档子事儿之前,马克·米来来纽约看安妮,或许是出于餐桌上的那个目的。
但现在,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马克·米来不可能多愁善感,更不可能担忧自己晚景凄凉!
他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联合自己,通过安妮,以婚姻为纽带,将双方牢牢绑定,这一点可以理解。
在跟安妮在一起之初,布鲁克林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导致马克·米来态度发生转变!布鲁克林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他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跟军方有关,因为马克·米来的权力来自军方。这件事削弱了军方的权力,因为马克·米来对他态度的转变。
或许还要加上马克·米来同意代表军方以四成甚至更低的价格帮助布鲁克林,而不是趁火打劫,或者跟对手们一起,站在布鲁克林的对立面。
布鲁克林悚然而惊。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把顺序搞反了!是马克·米来所代表的军方先跟这些人产生了摩擦,纽约事件只是恰好出现,成为双方博弈的战场!
马克·米来帮的不是他们,而是军方自己!
“好啊。”想通这些,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那我们坦诚一点儿。”
“你有多大把握,这次能成功?”马克·米来好不思索地回答道
“评估结果很不好,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见布鲁克林皱眉,马克·米来解释道
“主要原因是这是个三方合作。不可控因素主要来自哈佛。”
“所以你才在会上那么说?”马克·米来点点头。
“我们能帮你,是因为你,能同意跟哈佛合作,也是因为你。我想,三方合作太复杂,太麻烦了,双方协作效率才更高。”
“而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马克·米来点点自己的胸口。
“所以,你跟安妮必须举行婚礼。”
“婚礼是我们合作的前提跟保障。”布鲁克林明白,马克·米来这里说的合作,不是今天的三方合作,而是一个新的合作,合作双方是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李,不是纽约跟军方。
“也许你觉得这么做很可笑,那就请你原谅我这个老派的老家伙的可笑想法吧。”马克·米来道
“在我这个老家伙看来,婚姻永远是最牢靠的束缚或纽带。”布鲁克林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婚姻不是,婚姻的副产物才是。”
“你是说孩子吗?”马克·米来嗤笑道
“还好我不是英国人。”
“对你这种为了不上战场,可以杀死自己妻子的人,当然不是。”布鲁克林澹澹地说道。
马克·米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跟猜测,但这不是事实。”
“事实是我什么也没干。那不是我,我爱我的妻子,并对我所做的一切深感抱歉。”布鲁克林凝视着马克·米来的眼睛,点点头,郑重地回道
“我知道。”
“这才对嘛。”马克·米来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眉开眼笑。布鲁克林跟着笑,然后闲聊道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中东的动向?”马克·米来隶属于参谋长联席会议,是联席会议主席。
他才新上任不久,此前是陆军部队司令部司令。这是个实权人物,在对外战争这方面,他就是绝对的专家,他的话分量很重,不逊色于总统先生。
那么能对马克·米来代表的军方产生影响的,自然就是战争了。自然而然的,布鲁克林联想到了中东。
此时已经不是世纪初,联邦已经开始陆续从中东撤军,大有一副‘算了吧,就这样吧’的意思。
2001年,联邦以911事件为借口,对中东出兵,当时联邦给出的原因是反恐。
反恐当然是目的之一,但不是主要目的。自2001年以来,联邦的反恐行动成果斐然,911策划者被消灭,其组织被打的连续换了多个马甲。
但联邦出兵中东不仅仅是为了反恐。中东地处亚欧大陆腹心,是东亚、南亚、西亚、中亚四大地缘势力的交汇之处。
联邦倘若实现了对中东的掌控,那么对世界地缘政治格局也将有颠覆性的影响。
联邦出兵中东的真正目的便是如此,而不是什么反恐,什么为了几桶石油。
几桶石油值几个钱?占据中东之日,号令天下之时,石油还不是随便挖?
价格还不是随便定?可惜,联邦制定的如此宏伟的战略计划失败了。联邦进军中东的一系列目的中,除了反恐以外,啥都没达成。
2012年,联邦开始从中东撤军,直到现在,仅有少量联邦军队驻扎在中东了。
虽然这标志着联邦对中东控制力度的进一步减弱,但联邦仍然留有部队在中东这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这代表联邦仍然未放弃占据中东号令天下的战略计划。尽管中东就像个泥沼一样让联邦深陷其中,差点儿把霸主地位打没了。
这些事情布鲁克林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联想到了中东,联想到了占据中东号令天下的战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