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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女儿的婚事,一向社恐的张红英突然变成了社牛,游走于村中妇人之中。
特别是外嫁过来的几个妇人,张红英成了粘包赖,陪洗衣、陪挖菜、陪打水,不放弃一切聊天的机会。
两天不到,妇人们都缴械投降,答应过几天回娘家帮透问透问。
张红英的脸上,终于见了笑模样,日子,仿佛向好而行。
这天上午,闫芳香正在屋里纳鞋底,三房的堂妹闫芳草抹着眼泪跑进来:“三姐,你快去看看!二伯娘在山脚跟王婶子打起来了!”
娘一向与人为善,怎么突然打起来了?王婶子?难道又是因为亲事的事?肯定是。
闫芳香跟着闫芳草就往山脚跑,跑到山脚仍继续跑,闫芳香拉住了闫芳草:“四丫,她们在哪儿呢?再往前走可是深山了。”
闫芳草狠命的拉闫芳香:“三姐,打架哪能分得清哪是哪,快走吧,再不走,二伯娘该吃亏了。”
闫芳香不进反退,审视着闫芳草:“四丫,你从不来山脚,怎会知道我娘和人打架?你从不与我亲近,今天怎么好心给我报信……是有人让你引我过来的吧?是谁?”
林子里走出四个人,将闫芳香围拢起来,是闫大柱、闫芳芝,朱权和朱广文。
闫芳草退到闫芳芝身后,仿佛底气壮了些,对闫芳香道:“三姐,大伯把实底交给我了,就算咱们三个都要来八两银子聘礼也不够还债的,必须有一个给老病残富人做小。大伯答应我,只要我把你引来,那个人就不是我,我、我怕……”
闫芳香突然明白了,闫大柱突然让各房给丫头们张罗亲事,不过是迷惑她和张红英,待娘俩放下戒心一绑了之,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回天乏术。
知道大房坏,没想到一向自扫门前雪的三房也被拐进来了。
闫芳香目光如裂:“你们这样对我,会遭报应的!”
闫芳芝冷哼一声:“报应?是你先向孙山长告密、让李辰不退婚娶我、反而提前婚期的吧?你坏我,我坏你,咱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怨谁。”
原来,是李辰变卦不娶闫芳香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孙山长使了些手段,让李辰投鼠忌器,不敢再提退婚的事儿了。
闫芳芝恨自己入骨,指望她大发慈悲是不可能了。
闫芳香身子本能后退,闫芳芝看出了企图,笑道:“你逃不掉的。怕你不上当不进深山,我特意散布了野兽下山的消息,挖菜打柴的村民们都先回村了……”
话未说完,闫芳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闫芳芝,想出奇不意逃走。
没等她近身呢,身后飞来一个绳套,精准的套在脖子上,硬生生把闫芳香给勒着脖子拖回来,随即猛踹小腹,脸上也被烀了四个巴掌。
是朱广文。
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疼痛,实在太熟悉了,前世,她可是整整经历了二十年。
闫芳香的身子蜷成了虾子,双手抱着脑袋,尽量减少伤害程度。
终于,朱广文的父亲朱权开口了:“让她长长记性就行了,别真打死了,影响给咱老朱家传宗接代。”
朱广文意犹未尽的住了手,将闫芳香堵了嘴、五花大绑的塞进麻袋,背走了。
闫芳草吓得面无血色,惊魂未定的看着朱家父子背影,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打一开始闫芳香就拼死抵抗,朱家,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驯牲口啊……
再说闫芳香,虽然浑身都疼,手指却没闲着,几近于扭曲的弯着,终于找到了绳结,不一会儿就解开了。
搜遍身,只找到了烧火做饭用的火捻子。
不一会儿,朱广文的脚步平稳上行,闫芳香明白,这是走到村口那座石板桥,再往前走就出村了,如果上了驴车,可就没机会逃走了。
闫芳香破釜沉舟的吹着火捻子、举向麻袋口。
火苗顿时窜起,朱广文被烧手松了麻袋,闫芳香从麻袋里钻出来,顾不得身上的火苗,撒腿就往村里跑。
也是她运气不佳,村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碰到!
眼看着朱广文要追上了,闫芳香突然转下村路,往河边树林跑。
她记得,杨钧城几次跑山都在那里歇息,如果遇到了,求他救命;如果遇不到,就投河自尽,绝不再落入朱家!
闫芳香边跑边尖叫:“三伢子,救我!救我……”
树林里声音杳杳,哪里有三伢子的影子,只有风声阵阵,树叶沙沙,以及盘旋空中的、追逐雀儿的一只鹰。
到河边了,退无可退,朱广文堵住了去路。
闫芳香“扑通”一声跳下河,两个沉浮就被朱广文拎小鸡儿似的拖回到,狠抓住一把头发,穷凶:“臭表子!让你嫌弃老子!整不死你!”
“扑”一声,朱广文猛的把闫芳香的脑袋按在了水里,眼看着窒息了,薅起来喘口气,二次按到水里……
昏昏沉沉中,闫芳香突然感觉被薅得发麻的头皮一松,身子前倾扎进了河里。
只一瞬,又被人捞了出来,没等看清捞的人是谁,就被那人倒拎了脚踝,胃里一阵翻滚,吐出两大口河水,这才被那人放下来,背后倚着树干。
想睁眼看清那人是谁,一件男人的衣裳劈头盖脸落下来,害得闫芳香目不能视,只听见朱权和朱广文凄厉的惨叫声。
好不容易扯下衣裳,殴打已经结束,朱权跪在一边,一个年轻男子,正往河里浸朱广文的脑袋,如同朱广文刚才对待闫芳香,如此反复,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等看清年轻男子的面容,闫芳香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是杨锱城、三伢子的大哥,也是村民口中双手粘满人血的杨大伢子。
朱权连连磕头求饶:“好汉爷饶命,您一定误会了,我们不是拐子,是这丫头的大伯欠我们钱,用她抵债的……”
杨锱城轻“哦”了一声:“哦,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到了衙门也是这个理,是误会了。”
杨锱城当真放了朱广文,朱广文如被雨淋的狗咳咳的咳着河水,腔子都快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朱权小心翼翼问道:“好汉爷,那这丫头……”
杨锱城爽快点头:“想带走啊,行,带走吧。只是这丫头也欠我钱,你们带走了她,我只能向你们讨债了……”
朱权彻底懵圈了:“这、这丫头欠好汉爷多少钱?我们、我们可以还……”
杨锱城嘴角上扬:“三文钱,九出十三归,没有千两也得八百两了。”
朱权:“……”
这他娘的哪是九出十三归,是一去千万尽才是。
朱权连连摆手道:“好汉爷,还是让这丫头给你以身抵债吧;我们找她大伯另讨就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冲突……”
杨锱城摆了摆手:“去讨吧,现在就去,只是别再讨错了人、讨错了债,我这人,很记仇的……”
朱家父子走了,看方向,竟然真的又折回闫家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