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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闫芳香问杨锱城会不会“杀人灭口”,明知道是调侃话,六个猎户并杨三伢子仍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转身,后背对着杨锱城和闫芳香,选择性失明了。
虽然看不着,为首汉子的嘴里却不闲着:“嘻嘻,我老方终于能喝上喜酒了……姑娘,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对聘礼有何要求……”
杨锱城气得大骂:“老方,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真杀你灭口-----”
许是一股急火攻心,话音未落,杨锱城咣当一声倒了,晕过去了。
所有人一阵手忙脚乱。
闫芳香想跟着去杨石砬子,被老方给拦住了:“姑娘,老大身受重伤,强弩之末,为救你强行拉满了,一松下来就崩断了,你先别跟着去,回头给你消息。”
只一会儿,人呼啦啦的都走了,连同那些坏人。
整片林子静悄悄的。
闫芳香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杨锱城,会死吗?
好一会儿,有什么东西拱脚,闫芳香才清醒了一些,低头,是阿北。
闫芳香忙抱起小家伙,小家伙喵喵叫了两声,有气无力的嘶哑,应该是被朱广文勒晕摔出去造成的。
被朱广文那样勒着甩出去竟然没死,小家伙的命可真够大的!
闫芳香眼眸一亮,或许,杨锱城的命跟这猫一样,有九条命,奇迹般的恢复如初呢?
闫芳香回到家,等在院子里的张红英吓的一激灵,神精兮兮的:“朱家来人了?”
闫芳香摇了摇头:“娘,朱家不会再来人了。”
张红英脸现欣喜:“朱家人不来了?那、那建勋也能回家了吧?”
闫芳香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装束,娘亲,竟然没有发现,满心满眼只想着儿子。
或许,娘亲是爱她的,只是在闫建勋面前,立马弃如弊履、卑如蝼蚁。
闫芳香一阵心酸,自己所谓的骨肉至亲,对自己的关切,竟连杨锱城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闫芳香似下定了决心,语气淡然:“娘,我要嫁人了。”
张红英一怔:“嫁、嫁人?嫁谁?是不是王文武又找你了?别听他哄骗你,能出四两银子聘礼顶大天了;等等老陈家,聘礼已经提到六两了,多要些,你阿弟将来娶媳妇的聘礼就够了……”
闫芳香眼睛发涩,终于狠下心来:“娘,别再四两、六两聘礼的纠结了,我会像大姐一样找个给十两聘银的婆家,阿弟不用去送亲,以后除逢年过节,我再也不回娘家,您就权当、权当生了个狼心狗肺的女儿吧。”
张红英讷讷不能言,脸上,又呈现了那种楚楚可怜的卑微模样。
又是这样的表情。
就是这样的表情,总是让闫芳香觉得她生下来就该自我牺牲、为别人而活,为自己而活就是种原罪。
上一世便是如此。
这一世,闫芳香决定什么弟弟、什么亲戚都滚开,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对我不好就滚开,哪怕被人骂狼心狗肺、不懂孝道。
下午,柳里正带着两个捕快上门了。
柳里正态度和蔼的解释:“三丫别怕,是有人举告杨石砬子杨三伢子等人,在小桥上把朱广文等人给抓走了,还指出你是目击证人,你如实说出来就行。”
闫芳香心里一惊,这人举告得如此详细,说明从头至尾看到了打斗过程。
举告中,只提杨朱两家械斗,未提及闫朱两家恩怨,更是把闫芳香摘出来成了证人。
这说明,举告之人,想害杨家,却又想维护闫芳香。
这个人,会是谁呢?
闫芳香引下心中疑虑,嫣然一笑:“柳里正,什么朱家、杨家,我没听明白。我上午一直在三婶家绣帕子呢,没去过村口,是不是那人看错了?”
为了印证闫芳香的话,捕快把王月梅叫了出来。
王月梅很聪明,在看到闫芳香用手指点手心的动作后,心领神会,证明闫芳香早晨一直在三房刺绣,绣的是锦绣坊要的帕子。
柳里正带着捕快走了,闫芳香盯着他们去的方向,赫然是王文武家。
完印证了闫芳香的猜测。
王文武,再次降低了闫芳香对他的认知底线。
次日一早。
闫芳香挎着篮子去杨石砬子家“挖野菜”。
这次没有遇到杨三伢子,而是遇见了上次见到的中年猎户老方,把她直接让进了杨家院里。
老方幽幽叹了口气:“闫姑娘,我正想让三伢子给你送信儿呢,大伢子他这里……唉……”
老方用手指戳着心口方向,不言而预,暗示杨锱城有心病,且不治。
闫芳香眼圈泛了红:“方叔,您请没请周郎中来看看,听说他是咱县最好的郎中。”
老方摇了摇头:“咱请的是京城的名医,比周郎中还好,可惜……唉……”
又是一声叹息。
闫芳香的心情更加沉重:“就、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试没试过找道士做做法……夜里叫叫魂……”
老方偷看了闫芳香一眼,面露难色:“听说娶亲冲喜最好……只是好姑娘、愿意嫁的难找,总不能真的抢亲……可怜的大伢子,打小没了爹娘,被叔婶弃,入狼窝……为了救你,冒死下水……他才二十二岁……算命的本来说他能活到九十九岁……唉……”
就好像,中间七十七岁寿命是被闫芳香偷走了似的。
闫芳香怪异的盯着老方,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开口道:“方叔,我听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让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给他冲喜……”
老方眼睛瞬间变得贼亮贼亮的,期盼的看着闫芳香。
闫芳香话风一转:“方叔,我还是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吧……”
老方的脸,如同吞了一条毛毛虫般难看。
闫芳香站起身来,调侃道:“方叔,你得空了,还是多看看洪兴班的戏吧……杨锱城在哪屋,我去看看他……”
老方的脸色,如同咬了半条毛毛虫般难看,原来,自己拙劣的演技,已经被人家小姑娘识破了。
老方眼中滑过一抹狡黠,把桌案上的一碗药递给闫芳香:“闫姑娘,这药,还是你给他送过去吧,我送了,他嫌苦,没喝。”
老方指了指杨锱城的房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