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卫的马鞭差点挥到张氏身上,张氏赶紧拉着丁香退后站去墙边。
丁香气愤不已,怒视着这群人。
马车走近,看到最前面的华盖马车由三匹马拉车,车牌上写着“东阳公主府”几个字。
若是公主坐在上面,会是四匹马。
荀壹博今天在上国子监。
那么,车上坐的不是荀驸马就是假荀香。
马车路过丁香面前时,紫红绸缎车帘突然撩开,露出一张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肌肤赛雪,杏眼,尖下巴,顾盼神飞,非常漂亮。头上插着两支玉簪,有一点熟悉之感。
她的目光冷漠而疏离,从丁香几人身上掠过,像掠过一堵青墙或几根柱子。车帘放下,小姑娘也随之消失。
车马拐弯走进东荣街,越过第一个宅子,进了第二个宅子的角门。
那些人马走远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议论起来。
“那是香香县主,才貌双全,都说她长大了肯定会是京城四美之首。”
“哎哟,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亲娘是嫡公主,亲爹是状元,人家一出生就注定了富贵无边。”
“这是前世做了多少好事,今生才能托生在这样的人家。”
“听说刚出生时满屋飘香,好些蝴蝶鸟儿飞去窗外。正因为这个吉兆,圣上才赐名荀香,封香香县主。”
……
罗儿也小声道,“都说香香县主长得像荀驸马,是难找的美人儿,真的呢。”
丁香顿觉索然无味,也不想再看了。
她以为自己做了十年准备,面对假荀香可以做到波澜不惊。可看到差点挥到张氏身上的鞭子,以及那双轻蔑的眸子,还是极其不忿。
“爷,我饿了。”
丁壮道,“走,去明月楼吃饭。”又小声嘀咕道,“凭谁也美不过我孙女。哼,瘦得像个猴儿,嘚瑟什么……”
公主的闺女这么讨厌,公主也不咋地。
纠缠了丁壮大半辈子的“女驸马情节”一下没了。
张氏忙小声提醒道,“公爹,这是京城。”
意思是你老可不要乱说话。
丁壮不服气,对丁香小声说道,“那人一看就不好相与,以后少跟她一起玩。”
“我才不跟她玩。”
明月楼四层,外面挑着一挂挂彩绫彩灯。彩灯虽然没点,但颜色各异也极是喜气。
此时正是晌饭时间,里面坐满了人。
王开对小二说道,“要包间。”
小二躬身笑道,“二楼三楼都有,客官请。”
几人去了二楼一间包间。
丁壮点了丁香想吃的烤鸭和肉火烧,又点了几个菜,半壶酒。
丁香食之无味,小嘴一直嘟着。
丁壮见不得孙女不高兴,不停地说着“我的孙女美,我的孙女俊,我的孙女顶呱呱”之类的话。
见爷爷小心翼翼的样子,丁香笑起来。又拉着他的袖子撒撒娇,让老爷子极是开怀。
干嘛跟小偷和强盗置气。想办法揭露他们的身份,再把自己摘出来。
东阳街的公主府再是富贵,她还是喜欢现在这个家……
明天去套套老和尚的话,看能给自己什么启示。
丁香的宝一大部分压在老和尚身上,许多事情都没有细想。
吃完饭,几人坐车去了银丰大街。
不算很远,走了近三刻钟。
当初何婆子拎着自己应该是走的这条路吧?
自己也算故地重游。
银丰大街没有长顺街路宽繁华,但更热闹,市井气也更浓一些。人来人往,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张氏想起往事,心慌起来,把闺女的手拉得更紧。
九鹿织绣阁从西边数第三家,两层楼,黛瓦青墙,朱色雕花门窗,十二扇门面,看着很是气派。
几个主子下车走正门,车夫赶着两辆车走后门。
龚掌柜和丁四富笑着迎了出来。丁壮不耐看这些东西,由丁四富陪着去了后院,龚掌柜陪丁香和张氏楼上楼下看了一圈。
龚掌柜办事,她们绝对满意。
又夸奖她几句。
在后院坐了一会回家。
这一圈转下来用了大半天时间,回到家已是日暮西山。
丁香先去丁壮屋里拿了半寸好人参,这是老和尚早就讨要了的。
回到紫轩,绸儿禀报,“正院杨嫂子过来说,姐儿让她准备的食材准备齐了。”
正院的小厨房里有个闷炉。
丁香晚上要去做些素点,明天给明远大师带去。
洗漱完去正院厅屋,一家人都齐聚在那里。
丁持和唐氏眉目带笑,他们在七里胡同买了一座宅子,三进院带个小花园,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
离这里比较近,脚程两刻多钟。
还在金雀街买了一个铺子。铺子占地面积比较大,花了七千二百两银子,丁持会在那里开玉石行。
另外他们还在北胡街和白羊街、石和巷各买了一个铺子,这三条街比较偏僻,各花了三千六十两银子、二千九百两银子和二百六十两银子。
这三个铺子出租。
还剩一万多两银子,要用来装修铺子和家,还要买设备、请玉石工匠、去中南省进玉石。
这么一算,兜里所剩无几。
丁持一直认为财不露白。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帐,就老老实实说了出来。以后没钱了,老爷子也能资助一点。
丁壮气得要吐血,起身几大巴掌打上去。
“老子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这几样东西就花了近两万银子。买一个铺子开玉石行就够了,买那三个铺子作甚?若租不出去,钱都打了水漂。”
唐氏尖着声音嚷道,“公爹,我当家的又没花你的钱,你咋能这么打他。他也是你儿子……”
丁持揉揉发痛的脑门,“爹,今天早上我专门看了唐氏的印堂和金窝窝银窝窝,亮得紧,稳赚不赔。”
唐氏又高兴起来,冲着夫君呵呵傻笑。
李麦高又禀报他去牙行的情况。最近许多人都在置产,价钱合适地段又好的铺子和田地几乎卖没了。剩下一些不是特别贵,就是地段不算很好,许多还在郊县。
其中包括长顺街的一个铺子,正是丁香看上的那个。
丁香问,“那个铺子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