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道人低声说了。贝飞鸿道:“她的‘桥’在哪里?”叶道人低着头道:“也跟她在一起。”贝飞鸿再道:“江明月是哪来的?你们为何要换子?是如何换的?”叶道人惊愕抬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颓然低下头去,吱吱唔唔地道:“就是……就是……”贝飞鸿抬手:“来人,上刑!”“别!别!”叶道人急道:“别用刑,我说,我说!”他顿了一下,道:“当时白藕的‘桥’意外死了,急着找新‘桥’……眚娘是能感受到桥的,桥都是天生气运极佳的孩子,未出生时最好,最大也不能满周岁。当时白藕心有感应,找到他们府上,但卜算了一下,他们生得是个男胎。”“眚娘选‘桥’,多半选女子,因为男子不好长期接触,用起来不方便,而且汲取气运也麻烦,所以我们就,就收买了稳婆,当时就换了个女孩子,但没想到,因为时辰不好,那孩子生下来就被送出来了,我们索性又换了一个大些的孩子,然后让她借了那个孩子的身份,就能继承原本那孩子的七八成气运。”贝飞鸿凝眉,看向周青士。周青士道:“确实可以做到,但是,被窃取身份的那个孩子必须活着,”他解释了一下:“人这一辈子的气运,并不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也不是一出生就用完的。所以,窃取之人长大,被窃取之人也随之长大,气运才能源源不断,而且两人之间,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关系,就是一方气运增长了,另一方气运就会被压制。”沈凌绝忍不住插话:“所以,那人必须活着,还得活得艰难,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对不对?”周青士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霍沉昭道:“为了保证这两点,他们与这个人,只怕也离得不远。”贝飞鸿冷然看向叶道人。叶道人苦笑道:“那个人叫何行舟,压了几年,最近却气运大涨,否则江明月也不至于这么倒霉……”沈凌绝失声:“何行舟!!”贝飞鸿平静地继续审问:“眚娘和桥,最远可以距离多远?小偷和原主,最远又可以距离多远?”叶道人低头道:“最远……”贝飞鸿轻轻地敲了敲刀,叶道人打了个哆嗦,快速道:“眚娘和桥,不可远离,不可久离,最远也就距离半里,最多离开也不能超过三天,但并不是很精确的,只是差不多是这样……小偷,就那个,小偷和原主,其实没什么限制,离多远都没事,离近了,只是为了方便随时看着。”贝飞鸿道:“何行舟父亲是一个六品小官儿?他为何会到了何家?”叶道人苦笑:“他的气运本就是极好的,我们本意只是让他活着,最后做人奴仆就可以了,所以送进了牙行,但谁知道一送进牙行,就被人收养了。据说何大人的妾室生下儿子就死了,因为她禀性柔弱,何大人怕她受不了打击,就派人找个孩子,骗她说是亲生的,当时也没想找儿子,只寻思有个女儿也行,谁知道就恰好遇上了……这件事情,听说那位何夫人也是知道的。”贝飞鸿垂了垂眼。叶道人表现地太怂了,不像一个老江湖,他的回答他听不出什么问题,却本能地有些怀疑。那边周青士盘膝坐在地上,卜算了一下何行舟的命数,不由感叹:“这个孩子,命数确实是很好,若不是被换走,必是少年天才,兴旺家族,如今,气运虽折损了一点,好在得了祥瑞福泽,倒也不太迟。”沈凌绝沉默点头,与霍沉昭对视了一眼。可是现在,武安伯府被假郡主连累,不可能不降罪,爵位未必保得住,何行舟年纪轻轻,之后仍旧得不到家族助益,仍旧只能靠自己,还多了两个长辈,这何止是折损了一点啊!损大发了好么!几人这边审了许久,才命人把叶道人拖下去,开始审朱红。直到锦衣卫离开,叶道人才缓缓地松出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他这一关只要过了,他才不怕朱红说什么,朱红几乎什么也不知道。如今,全靠你们了,水华道友,盛芊芊,你们可一定要救我出去啊!那边,珠珠几人也出了宫。几人没上马车,珠珠骑着大老虎,秦江白和盛明麟随在旁边,虽然知道是神虎,但大家看着也怪吓人的,又舍不得不看,都是一边惊呼退避,一边远远看着。团子坐在大老虎背上,看不到前头的情形,只能看到两边奔逃的人,不住的挥着小手手安抚:“不用怕呀!盛大花花不咬人哒!别怕呀!”有胆大的还回应:“小公主!”团子:“哎!”顿时到处都是:“小公主!”“哎!”“小公主千岁千千岁!”团子沉默一瞬:“你们也……也长命一百岁!”百姓们顿时沸腾了:“啊啊啊!谢小公主赐寿!”就有人要往这边挤,后头的护卫赶紧上前,把人群隔开,百姓犹激动地在外头挥手。盛明麟看着都想乐,皇爷说的没错,小团子的学问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儿,但恰到好处!他和秦江白一边照应着团子,一边说着话。秦江白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窗帘子一下子落下了,似乎刚才有人在那儿看着他。秦江白皱了皱眉,眼神从马车上掠过,那马车十分豪华,却没有家族的标志,看不出是哪一府的马车。他倒也不太在意,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马车不一会儿也动了,碌碌前行,不一会儿就出了城。马车里,相貌娇美的女子沉着脸,好半晌才道:“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叫秦江白这么风光下去,我干什么都不顺当!”她咬牙半晌:“那几个老叫花子若是死了,秦江白必定会大受打击!影子!”眼前无声无息,多了一道黑衣的人影,单膝跪地,女子弯下腰,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明日,秦江白离家之后,你就……”影子无声点头,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