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亲卫营中军大帐内,陈新甲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大帐,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装箱,顿时喜上眉梢,对刘衍说道:“鲁国公能够及时出兵,当真是忠心可嘉,即便没能及时救下洪阁老,陛下也为体谅鲁国公的。”
刘衍却说道:“本公可没说要出兵救援忻州啊?”
“什么?”
陈新甲疑惑的说道:“可是眼下李自成大军如此猖狂,鲁国公为何不尽早征讨,非要在京畿逗留啊。而且我看鲁国公已经在收拾行囊,营中将士也在拔营,这是要去哪?”
刘衍大笑起来,将一副舆图递给了陈新甲,说道:“本公先走了,本兵直接回城就好。”
陈新甲疑惑的展开舆图,看了一会儿便骇然变色,待到冲出中军大帐追赶刘衍的时候,刘衍已经跨上战马,在大队护卫的陪同下出了辕门。
“鲁国公,万万不可如此啊!”
当日刘衍率领新军、驻防军十余万将士从德胜门外出发,大军兵分几路,朝着北直隶各处赶去。
数日之后,真定府。
陈勋率领新军前营抵达了真定府龙泉关,各部将士开始在关内布防。
张逊、郭铭绪、沈东来三人跟在陈勋的身后,正对着龙泉关内外比比划划。
“总镇,流贼还能从龙泉关这里进入北直隶?”
陈寻看了一眼发问的郭铭绪,说道:“有备无患嘛,郑义不也带着驻防军第二营去了南面的井陉关了吗,鲁国公就是要封堵李自成
进入北直隶的所有要道,先稳定朝廷,然后再出兵平乱。”
沈东来点头说道:“还是鲁国公决心大,如果不是顶着朝廷的压力,现在咱们也要跟洪承畴部一样,饿着肚子跟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死战了。”
陈勋说道:“饿肚子倒是不会,前天山东的补给钱粮不是就已经运到了,还有幕府兵部训练的补充兵员也到了,咱们幕府现在有钱有粮。只是不先稳定朝廷这边,难保那些东林党人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几人点头赞同。
此时新军各营参将已经全部升迁为总兵官,并且封伯爵,驻防军各营都指挥使升迁为副将,其余游击将军也升迁为参将。
按照刘衍上报给兵部核准的名单,陈勋封兖州伯、王越封登州伯、张义封莱州伯、汪博封济南伯、沈拓封东昌伯、苗绍封青州伯、许铭封广平伯、钱樰封顺德伯、荀景云封真定伯、吴国金封河间伯,陈新甲直接报给崇祯帝批准,此时众人已经是伯爵总兵官了。
当然,至于众人开镇的具体地点,暂时还没有确定,毕竟刘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廷,先一步掌控中枢权柄,其他的事情只能暂时推一推了。
这时左部参将张逊担忧着说道:“将军,现在咱们驻防龙泉关,驻防军第二营在井陉关,新军中营去了保定府倒马关,新军左营去了保定府紫荆关,新军右营去了居庸关,新军后营则直接去了山
海关,说是要接管山海关镇防务。”
“另外,驻防军第三营和第五营京南丰台,新军亲卫营、骑兵营、炮营去了东面的通州,咱们大军虽然将北直隶各处要地都占据了,可是兵力也分散了,万一李自成的大军直接杀来,如何应对?”
陈勋说道:“放心好了,鲁国公自有理会。现在洪承畴部就是在给咱们争取时间,而李自成歼灭了洪承畴部,也需要时间休整,咱们还有时间。”
“是。”
“将夜不收派出去,前出五十里探查。”
“是。”
又过了几天,山海关南。
王越率领新军后营大军抵达了关城外。
“总镇你看,马科的大纛在城头上,他派人出来了。”
很快,一个游击将军便带着一队家丁,策马来到大军阵前,然后下马行礼。
此人王越也曾见过,当初锦州之战的时候,这个游击将军跟随马科也去过辽东,与王越有过几面之缘。
此时那游击将军满脸笑意的说道:“呵呵,下官见过将军,不知王参将突然率军到访,所为何事?”
王越微微皱眉,直接一鞭子抽在那游击将军的脸上,然后说道:“老子现在是朝廷封的登州伯,总兵官衔,你吓叫什么!”
那游击将军被打得五迷三道的,你生官了我又不知道,旗帜不也没来得及换吗?
只是那游击将军却不敢说什么,只是赔不是说道:“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登州伯不要怪罪。”
随即
王越神情傲慢的说道:“本镇奉鲁国公之令,率军前来接管山海关,同时对山海关镇兵马进行整顿,让马科出来迎接!”
虽然马科是山海关镇的挂印总兵官、北关伯,在官职上比王越这个没挂将军印的总兵官要尊贵一些,但是王越身后却是鲁国公刘衍,是十几万山东精锐大军,让马科出来迎接,那游击将军也不敢说什么,急忙策马赶回去报信了。
王越在关城外等了没多久,就见大队的山海关兵马从关城开出来,然后马科策马出关,来到了王越身边。
“哈哈,王总兵,咱们许久没见,真是想死我了!”
王越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说道:“咱们在这里叙叙旧,先让将士们进城吧,这一路赶来,将士们都快冻透了。”
“好,来,让新军兄弟们进城,暖和暖和!”
马科一脸谄媚的与王越说话,言语之间透着巴结,显然是知道京城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想要投靠到刘衍这边。
王越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马科聊着天,二人坐在战马上,虽然寒风阵阵,但是王越却没有进城的意思,让马科心中开始有些犯嘀咕。
“王总兵,咱们进关吧,我让人准备酒宴,咱们先吃喝一阵,等休息好了,再忙活正事不迟。”
马科在刚开始听到王越来意的时候,也是又惊又怒,只是善于投机的马科能够很快真定下来,便决定用积极配合王越的办法,来博得
刘衍的赏识。
王越却笑了笑,指着关城那边说道:“不着急,先让将士们进城,咱们一会儿再进。”
“呵呵,也好。”
马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心里暗骂了一声鬼天气,然后问道:“王总兵,不知道现在鲁国公那边如何了,朝廷是不是要征调鲁国公出战李自成啊?”
王越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朝廷大事,咱们听从调遣就是了,别的也不要多问。”
“嘿嘿,是啊,不多问,不多问。”
“对了。”
王越忽然将马科拉到身边,此时二人全都下马,在一处避风的地方说话,马科还以为王越有什么大事要说,便笑呵呵的凑了过来。
只听王越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之前朝廷征调马总兵与曹变蛟、杨国柱一起救援潼关,可是马总兵摔伤了,没去成,可有此事?”
马科随即一副顿足捶胸的样子,说道:“是啊,真是想不到,我本想着将伤势养好了,便立即率军前去潼关参战,却想不到杨总兵、曹总兵,还有孙督臣没能坚持住,全都为国捐躯了!”
“唉!”
马科叹息说道:“我原本还想着伤好之后,率军前往潼关,再当面向孙督臣、杨总兵、曹总兵谢罪,只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王越突然大笑起来,说道:“马总兵别灰心,机会还是有的。”
“什么?”
马科愣愣的看向王越,只见王越说道:“鲁国公让我过来接管山海关镇、整顿兵马
,此外还有一件事,就是送马总兵上路!”
话音刚落,后面两名新军护卫直接将马科按倒,马科惊叫一声便跪倒在地,周围的家丁也纷纷被围上来的新军后营护卫制服,全部缴了械。
“王总兵,这是干什么!”
马科此时吓得脸色煞白,大声说道:“我是大明山海关镇总兵官,北关伯,你凭什么杀我!”
王越拔出腰刀,比划着在马科脖子上来回挪动,吓得马科浑身颤抖:“诶~诶!王总兵,有话好说,饶我一命,我府中有七十多万两银子,都是你的!”
王越冷声说道:“你到了下面,自己去向孙督臣、曹总兵、杨总兵谢罪吧。”
说完,王越奋力挥刀,马科的人头咚的一声滚落在地,鲜血喷了一地,在寒风中冒气袅袅热气。
王越看了马科的脑袋一眼,嘀咕道:“杀了你,你府中的银子照样是我的!”
“总镇,这些人怎么办?”
王越看了看那十几个家丁,说道:“送他们上路,一路上也好陪陪马总兵。”
“是!”
随即在一阵惨叫声中,十几个家丁也变成了倒下亡魂。
从这一天开始,王越开始整顿山海关镇兵马,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裁撤了上万老弱、兵油,然后将剩下能用的兵马集中操练,补充进新军后营之中。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北京城。
这天崇祯帝站在乾清宫前面的广场上,任凭寒风如何吹打,也没有半分动摇,眼神
中充满了悲愤。
一旁的王承恩已经跪了许久,此时还在哭喊着,劝崇祯帝赶紧回寝宫休养,不要在寒风中受凉。
“大伴,刘衍为何如此啊?”
刘衍分兵占据北直隶各处要地,拿下了山海关,还杀了山海关镇总兵官马科,吞并了山海关镇的万余兵马,此时这些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朝野上下为之骇然,这几日每天都有不少京官携带家眷出城逃跑,认为刘衍就是当今董卓,马上就要入城祸乱朝纲了。
这些消息对崇祯帝的打击也非常大,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在刘衍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分量,人家根本就不奉旨。
期初崇祯帝在接到陈新甲的奏报时,还满心的不相信,认为陈新甲呈上来的那份舆图就是假的,或者是刘衍故意通过陈新甲呈给自己,目的是威胁朝廷,实际上肯定不会这么干。
毕竟这种等同于犯上作乱的事情,刘衍怎么可能真敢做出来?
可是刘衍就真的这么干了,每一处驻兵的位置,就是那份舆图上标注的地方,一处都不差,每一处都像是在抽打崇祯帝的脸。
“陛下!快回寝宫吧,龙体为上啊!”
此时王承恩的额头已经磕得鲜血直流,崇祯帝却说道:“大伴,要是现在洪承畴还在朝中就好了,至少有人可以制衡刘衍,不至于让局势败坏如此!”
“也不知道洪承畴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