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泽装作急忙道：“钱县长，你不要生气。我是新来的政府办副主任，我马上向高局长传达你的指示精神，让他尽快落实。”
钱忠来却还是气哼哼道：“你也别在这里给老子打马虎眼，工作就是工作，什么狗屁指示精神，我就不爱听你们说这个，工作干不好马上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陶天泽是是是地应了几声，正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钱忠来好像魔怔了一样，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过了一会便又木然蹲在了那里。
早上醒来，陶天泽想起昨夜的梦，脑子里一片茫然。这已经是第二次做这样奇怪的梦了。又想起兰英杰给自己讲的钱忠来，似乎梦中的钱忠来才是真正的钱忠来，而现实中那个不苟言笑的钱忠来，不过是钱忠来的影子。
想到这里，陶天泽脑子里突然有个老六想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七点多钟了，便拿手起手机给钱忠来拨了过去。
“钱县长，大早上就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陶天泽客气道。
钱忠来就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陶书记见外了。只要不是传唤问话，我随时欢迎嘛。”那意思便是说，陶天泽这个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组长，已经把河西县搞的人人自危，就连他这个县长也不例外了。
陶天泽便干脆语气沉重说道：“钱县长，你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跟你做个沟通，东来书记前段时间给我说，他那里收到一些关于你匿名举报信。当然，匿名举报，我向来不相信。毕竟难免有恶意报复之嫌。但是你也知道，这些惯常搞小动作的人，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既然能给县纪委写匿名信，肯定也会给市纪委、省纪委、甚至中纪委写匿名信。这种事情也是防不胜防啊。”
钱忠来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陶天泽竟会如此直白，在电话里就把这种话说了出来。这是告知，但同时也是一种警告，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试探。
钱忠来当然也不会被陶天泽这两句话吓住，听完淡然小心笑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写匿名信，那就让他们写，谁让咱们干了这个得罪人的差事，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对得起党对的人民，难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钱忠来这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也是充满了技巧，首先说明，自己这个县长也管不了别人写匿名信，其次告诉陶天泽有些人之所以写匿名信告自己完是因为自己工作原因，第三明确告诉陶天泽自己问心无愧，愿意查可以随便查，自己不怕。
不过，这也是常规操作，陶天泽事先也能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就哈哈笑道：“你钱县长在河西可是有口皆碑，当年为了解决城区下水问题，下着暴雨就连夜对城区排水情况进行排查，又连续开了几次县长办公会，还差点免了高长平这个住建局局长。从此以后城区再未出现过积水问题。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不胜枚举。老百姓没有不念你的好。就算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去写匿名信，去告，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钱忠来就笑笑道：“陶书记过奖了。我干的再多，也比不上你在河西群众中的口碑嘛。仅仅用半年时间，就打掉了胡伦泰、王志民这两只大虫，也处理了不少贪腐分子。你可是河西老百姓的陶青天啊。”
两个人看似相互吹捧的话，却也是暗藏杀机。陶天泽想要通过不断试探的方式，了解钱忠来的为人，而钱忠来则是用暗语在提醒陶天泽，对河西干部查的太过了，虽然打掉了胡伦泰和王志民，但同时也伤了河西干部的心。而老百姓的所谓的陶青天，也不过是个说辞，就像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样，不过是政治粉饰。谁都知道，真正的现实中，如果不是明着伤害群众的利益，群众是不会管的。即便是伤了这些群众的利益，那些没有被伤害到利益的群众也只是吃瓜而已。至于政府信誉，恐怕这些年已经逐渐到了冰点，不会一时半会因为某个官员反腐倡廉做的比较扎实而改变，甚至会随着反腐倡廉的深入，各种问题的暴露，而让群众更加怀疑政府。
陶天泽就接了钱忠来的话茬道：“青天两个字，我可不敢当，我只求河西的干部不骂我是“陶吃鬼”，我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