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替罪羊
对于萧凤山来说，他这一趟，主要的目的是想要解救自己这个外甥的困局，让他不至于生生被自己的父皇玩死，也算是为阿姊当年的养育之恩的报答。
同时，扶他上位，也能解了自己的牢笼，可以尽情一展胸中抱负，定国安民，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
对英国公而言，他之所以答应与太子合作，便是如崇宁帝先前所说，在如今的朝局之下，他的外孙想要竞争大统的可能越来越低，就连此番他立下这等军功，陛下都不愿意给他的女儿和外孙一点加封，隐藏的态度已经暴露无遗。
夺嫡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事，既然此路不通，要想今后不被德妃一系清算，那首先就是要改变这个局面，他和太子联手，刚好就有这个机会。
而且，他的实力虽斗不过陛下，但比起已经快被拔光羽翼的太子可强了太多，太子登基，他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权臣，皇太弟的名头拿到手，三年五年之后，废了太子顺理成章扶持自己外孙上位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对于玄狐而言，他的背叛，有一部分原因是如他所言是为了当年的志向，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聪明如他，早已明白，像他这样掌握了包括皇帝在内无数秘密的人，崇宁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脱离掌控的，那天崇宁帝要死了估计都会带他陪葬。
更何况，他跟秦家其实还有一层连陛下都不知道的隐秘关系，这层关系只要被揭露，他绝对是个死。
如今太子新立，正是他难得的脱身之机。
这三个人各有盘算，但他们的计划之中，都没有杀了崇宁帝这一个选项。
萧凤山神色平静，他在答应与秦思朝合作的时候，便已经对这样的结局有所安排。
他看着眼前这个救了他活命又亲手终结了他性命的男人，神色之中愕然又不解。
众人看得魂飞魄散，英国公一个鱼跃奋起，一剑将年轻男人捅了个对穿，这时候，亲兵们才蜂拥而上，将秦思朝乱刀砍翻。
秦思朝笑了笑，“无妨，新朝初立，正是用人之际，此番别的不说，我亦算略有功劳，以太子殿下之品性，当不至于在此时对我不利，玄狐大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秦思朝猛地抬头，然后面色惊骇地转身朝外冲去。
长枪入体，老人的脸上，满是血泪。
当慌乱渐渐平息，脑海中因为指令和厮杀带来的热血退却，理智重新占领高地，众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陛下死在了他们的营中。
中军大帐之中猛地响起一声暴喝，“有刺客，护驾！”
届时，无非就是上位过程中的一点点污点，放在皇族那些肮脏的历史之上，并不算啥。
身为众所周知被陛下严密监控的太子，在明面上是一定不能出现在这个案发现场的，所以安排妥当，他便在玄狐的护送下，悄然离开。
秦思朝点了点头，笑着走了出去。
噗噗噗！
弓弦拉动声极速又密集地响起，箭矢如暴雨般朝他落下。
中军大帐，玄狐领着秦思朝走了进来。
他在士兵群中快速地穿梭，如一条灵动的游鱼，每一次闪动，都冲击在军士阵列之中最薄弱的地方。
瞧见太子果然安坐在正中，秦思朝彻底放下了心，立刻恭敬行礼，“臣秦思朝拜见陛下，恭喜陛下夙愿得偿。”
自己辜负了相爷多年的恩遇，也没多少脸面再活在世上了。
与此同时，在玄狐亲自护送下离开的太子，终于抵达了中京城外。
只见秦思朝和那位老人一起坐在帐中，横剑膝头的老人见他进来便有些激动地起身问道：“可是成了？”
萧凤山和玄狐神色微动。
秦思朝站起身来，看着横剑老人，“庄爷爷，今夜之后，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过日子了，不必如此辛苦你了。”
二人商量了几句细节，萧凤山便开口说道，英国公无奈点头，在军帐之中稍稍布置了一番。
但一柄长剑突兀出现，准确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秦思朝心头松了口气，笑着道：“大人放心，家父当年一贫如洗入京，都能坐上那个位置，如今起步比当年好了那么多，必不输于先辈，大人也必将有惊人的回报。”
玄狐面无表情，淡淡道：“本座当初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你救出来，你还没给补偿，岂会让你这么死了。”
太子松开手中剑，扭头看着他们，竟不慌不忙，平静道：“事发突然，别无选择了。”
太子闻言竟轻松地笑了笑，“别慌，大不了找个人来顶罪便是。”
既然这样，就多拉几个人，为公子偿命吧！
秦思朝心头一凛，“陛下请讲。”
太子看着萧凤山，“阿舅，此间就拜托给你与英国公了。我在东宫，等你们！”
他神色微动，刚要起身，就听见帐外响起一声大喊，“这就是刺客同党所在，弟兄们不能让他跑了！”
老人只好猛然转身，躲回了营帐。
玄狐自然不会为这样的承诺有何激动，淡淡嗯了一声，“走吧，别让殿下久等。”
英国公语气低沉，“可这.如何收场呢？”
接着英国公上前，抱着崇宁帝，颤抖着探了探鼻息，直接吓得惊骇欲绝，“还有一个刺客，去抓！”
但前提是，要能跨得过去。
秦家在这一刻，真正被抹去了在这世上最后一丝痕迹。
秦思朝的神态也一如当年，不卑不亢，温润有礼，欠身道：“能为陛下出力，乃是臣之本分，亦是臣之福分。臣别无所求，只愿能以一清白之身，继续为陛下和朝廷出力。”
横剑老人恭敬道：“公子言重了，祝公子顺遂！”
秦思朝微微一笑，“如果没成，玄狐大人不会如此步履轻快地走来。”
秦家于这个国家如何，于这个天下如何，与他无关，他只知道，秦家父子对其多年恩遇，他虽只是个武夫，也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
所想的，无非就是发动兵变，逼崇宁帝退位，而后拥立太子。
秦思朝看似轻松的笑着，目光却凝神盯着玄狐的表情，显然也不是那种蒙头就上的愣头青。
所有人能做的，归根结底，都是挣扎求活，一步踏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甚至来说，他们现在都没资格去考虑那么远的下场，光眼下的局面如何收场，就能让这几个聪明人焦头烂额了。
终于，他的身形慢了下来，他的剑也慢了下来，他身上的伤也多了起来。
太子双手背负，长身而立，冷冷一哼，“说你笨吧，你也真的聪明，孤话还没出口，你就知道了。说你聪明吧，你还真笨，没了相府的声势，你一条丧家之犬，也想参与这样的事情，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div class="contentadv"> 玄狐抽出剑，秦思朝的身子带着满腔的不甘，颓然倒下。
望着那紧闭的城门，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炙热，也带着几分忐忑。
看着沉默的三人，太子接着道：“以我这位父皇的本事，咱们真的能如愿让他老实退位吗？只有让他彻底不可能再翻身，咱们才能睡个安稳。”
英国公大呼道：“留下全尸！”
太子点了点头，“你身怀大才，如此荒废的确可惜，孤答应你，但孤也想对你提一个请求。”
秦思朝原本居住的军帐中，老人横剑在膝头，神色警惕，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闹嚷，护驾、抓刺客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眼前的局面，很显然，自家公子已经中了敌人的奸计，怕是凶多吉少了。
“英国公，我不便在场，此间就交给你了。”
“孤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玄狐摇了摇头，“师叔，你想想，太子殿下会让你走到他跟前吗？”
老人神色猛然一变，暗道糟了，足尖一点，长剑出鞘，划破一旁的军帐，身形便要冲出。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冲了出去！
剑光闪烁，选择的都是悍不畏死的打法。
看着那悍勇的老人终于没了鼻息，众人都觉得，这样的人，的确是能够在那么严密的防护下，杀死陛下的存在。
听见这个称呼，太子的心不由微微一漾，笑着道：“不必多礼，今日之事，也多亏了你的建议，孤一向是赏罚分明，你想要什么奖赏，尽可说来。”
亲兵冲入军帐，只见英国公捂着胳膊倒在一旁，而一个年轻男人持着剑，插在了坐在军帐正中崇宁帝的胸口。
横剑老人立刻起身，“公子，老奴陪你一道。”
片刻之后，玄狐来到了军中的一处营帐，掀帘走进。
玄狐开口道：“太子殿下要见你。”
浑身浴血的他放声一啸，迎着一片密林般的长枪冲了过去。
但如今，太子竟悍然拔剑杀了陛下，弑君这个罪名，那可就大了啊！
放眼历史，弑君之人可都没有过好下场。
但是早有防备的军士们并不是傻子，他们围成圆圈，箭矢、长枪，都密集地落向老人，盾牌也被拿了出来，阻挡那死亡的剑光。
只要跨过这道们，再跨过宫门，他的帝位就可以收入囊中。
长剑极速舞动，如同乐师急切地弹着死亡的乐章，一条条生命便在乐章下戛然而止。
萧凤山和英国公对视一眼，眼神中，有着大事抵定的轻松，也有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焦头烂额。
而这只是大势洪流滚滚之下，无数个家族的缩影。
倒也有几分阴差阳错的味道。
大夏朝的天，怕是要塌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玄狐，玄狐点了点头，然后喊了一个手下上前。
那黑骑打马来到城门下，开口喊道：
“黑骑办事，速开城门！”
先更一章，白天有点事，第二章会晚到下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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