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其人却已听闻其声,副将对车厢里头的人不知为何竟是产生了些许好奇之感。
副将瞥了眼身旁面上仍持有温润笑意的少年,转头,目光在车辕上放着的那柄寒光长戟之上停留了几瞬。
方才车厢之中传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该是少年发出的,而且那声音带着些许喑哑与气弱之感……
如此,这对兄弟却是是没有问题。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对这身旁这少年的言语,他几乎已是全然相信,但,他到底还是要亲自看上一眼开能够安心。
只见那副将大步上前来到车辕边上,稍扬了声音说道“前方有公职需办,路过此处之人都得一一验证,而后绕路而行。“
“故而早下必须要与车中之人见上一面”言及此处,那副将还对着车厢抱拳意思了意思,“或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言罢,那副将便抬手掀了那一直都不曾有过丝毫动静的帘子。
朝里头望去,只瞧见一位眉宇清秀的瘦弱少年郎端坐在车厢里头。
“咳咳咳——”
少年眉间轻蹙,肤色白皙,微微侧着脑袋,以手捂住了唇,轻轻地咳嗽着。
抬眸见到掀开车帘子的副将,该对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少年捂了唇,副将并不能看清他全部都面容,但是少年清秀精致的眉宇以及他那水汪汪欲说还休的眼眸,到底还是叫他不由地晃了神。
这少年长得实在是太过秀美,尤其是那身上萦绕着的一股羸弱之感,更是有种病重美人的味道,叫人不住地心生怜惜。
直到那轻轻地咳嗽声再次响起,才唤回副将那险些便飘散远去的神思。
副将又瞥了眼楚曦一眼,抿了抿唇,这才利落非常地将视线转移到车厢之中的其他地方,细细查看。
到底是在军队之中生活了多年,副将初见楚曦虽然觉得惊艳,但是短短几瞬便已全然地回过了神。
身为男子,长得好看有何用?
在副将的心中,长得好看还不如有一双强硬的拳头来得有用。
毕竟在军营之中,甚至实在战场上,光长得好看,身体却羸弱成这般是顶不了什么用处的。
难道你的敌人会因为你长得好看不忍心下手,而放你一马?
呵,别说笑了!
再说那战场之上,沙尘狼烟鲜血哪一个不会是让你变得灰头土脸,连亲娘都不一定认识,莫非还等着人细细观察你好不好看?
故而,经历过战场硝烟的副将,素来对男子是否应长得好看一事持不屑态度。
不过,在他所认识的那些人之中确实也是有几名既长得好看,又有双有强硬拳头的人物……
脑海之中浮现出的那几位,不由得叫历来肃穆的副将神情微动。
车中除了少年之外,唯有剩下一些被褥等杂物,再无其他物什。
如此,也便可证明方才那人所言非虚,确实是兄弟二人前去探亲的,车厢里头那少年周身的羸弱之色不似有假。
即便那人当真是要做什么,也不该带上一个身子羸弱不堪之人,这不是明摆着带着拖后腿么?
副将心中所有的疑虑顿消,他放利落地下手臂,帘子随之落下,再次隔绝了楚曦向外看去的视线。
转身望向身后那容色仍旧温润非常的战戟,副将也不保留婉转,直言对其说道“前方衙门办理公安,你等需换条道路绕行。”
闻言,战戟也只是愣了一瞬,而后笑眯眯地,“好。”
他的眼眸温雅非常,便像是初春里温和初阳,叫人不住地沉浸在其中,但是如若有人能够看见他的眼眸深处。
便会发现,在那丝丝密密却又浅浅的温柔之下,是能够洞察世事的冷静与深沉。
可惜,那个能看见他眼底深处的人并非是眼前这小小的副将。
在得到回应之后,副将也未有久留,而是转身朝前方的队伍小跑而去,站在为首之人的马匹侧旁,低着头,恭敬非常地复命。
那为首之人身着寒光银甲,威武非常,周身泄露出的气泽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听着副将简明扼要的回复,那人抬眸,对上站在马车旁的温润少年的眼眸,刹那间便是火光四射的一场较量。
几瞬之后,两人同时稍稍移开了眼眸,而这场较量也终将以双方平局告终。
当战戟重新坐上车辕,拉动缰绳,转了方向逐渐离去之时,副将的回禀恰好终结,为首之人如墨一般地眼眸,静静地望着那马车离去的影子。
几瞬之后,双眸不动声色地眯了眯,而后拉动缰绳调转马头,“叶副将领五人留守于此,不可放任何人进出,其余人随我回去。”
“是!”
随着那为首之人没有了身影,叶副将方才带领着身后的五人直起深弯下的身子。
而那一头,楚曦坐在车厢之中凝神静气地细听了半晌,见身后没有马蹄之声追来,这才捂着胸口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又伸手将方才藏于她脚后的胖狐狸给捞起,放回到了她的膝头。
而后刚刚缓过神来的小姑娘,紧接着又陷入到了愣神之中。
方才那副将掀开帘子的时候,她有抬眸,朝前方不远处的队伍囫囵看了一眼。
不说那麒麟战旗叫她神情一顿,当她见到那身披银甲的为首之人时,呼吸都是不由地一滞。
为免那副将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够捂唇咳嗽作为遮掩,明知他们之间到底是相隔得有些远的,再说她尚且坐在车厢中,前方还有副将的身躯给挡着。
那人该是不一定能够看见她。
但是她那颗小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七上八下地瞎扑腾!
如此这般,只因那为首之人可不是南楚的其他什么将领,而是她那本应远在林南郡的,嫡亲嫡亲的亲大兄哇!
方才在那副将的眼皮子底下虽然是丝毫深色都不显,但是只有楚曦她自己心里头跟明镜一般地知道。
那时,她心中是何等的慌乱,又是何等的不知所措欲哭无泪,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给藏起来。
若是叫她大兄给瞧见了,要说没认出来还好,要是将她给认了出来,那她怕是就不用想着去育人村找大师兄他们了。
可以直接准备准备打道回帝都!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不是她阿爹,更加不是对她如珠如宝的阿翁,反而是这个与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大兄。
原因很简单,她阿爹要是欺负了她,又或是如何了她,她又阿翁撑着,阿翁会帮她教训他。
这叫做老子上头还有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