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微敛，于眼下现出淡淡剪影，楚曦压低了嗓音，话语中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周爷爷，话本子里头可都不敢写得如此天马行空……你之所言，当真不是玩笑？”
自与周庄相识，他便从未骗过她。
楚曦心中自是明白，周爷爷不会在这罐头，明知她挂心的情况下还故意欺瞒于她，与她玩笑。
可是周庄所言，实在是超出她所有的认知，当真是太过不可思议……
呼风唤雨，引火点金这般的术法，不是只有在话本子里头才会出现的么？可如今却冷不丁地告诉你，这是现实，这让她如何去相信接受？
面对楚曦的追问，周庄显得老神在在，不慌不忙地抬头睨了她一眼。
深沉的目光，让楚曦心头一震。
他虽未开口可一切都答案早已在不言之中，在他的眼神之中，楚曦知道，方才他所言的并非玩笑。
楚曦勉力地勾起唇角，勉强的笑意显得有几分僵硬，“呵，呵呵，周爷爷，这太过突然，宁宁，宁宁可能需要缓一缓。”
对于她的这般反应，周庄的面上不见丝毫意外之色，这说明他对楚曦知晓这事之后的反应早有预料，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若非是他与楚曦对对方都了解颇深。
今日周庄怕也不会开这口，而楚曦听了这话或也会觉得他得了癔症。
楚曦站在原地，思绪翻涌，杏眸之中的光亮明明灭灭，恍似正在暗中酝酿着惊天巨浪的平静海面。
外头突然响起带着几分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长睫微颤，顷刻间，楚曦便回了神，转身看了眼大门。
怕是派人去请的大夫来了。
果然，下一刻，门上便响起极有规律的叩门声，紧接着略带沙哑的嗓音由外头响起，“小姐，大夫到了。”
楚曦看看悠然品茶，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周庄，敛眸，抬手抚了抚额角，“不必了，将出诊的费用结清，送那大夫回去吧。”
外头一顿，“……是。”
待外头再次没了声响，楚曦方才缓步回到周庄面前，坐回位子，瞅瞅眼前的老人。
泄气一般地趴在桌上，颇是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幽怨，“周爷爷，您是不是早早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故而便在这里就如此等着宁宁问？”
大掌落在楚曦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周庄胸口微震，轻笑了一声，眼中尽是要溺出来的疼宠之色。
楚曦杏眸微转，不由抿了抿朱唇。
神色悠远，她越发觉得这些年来发生的事由就像是暗中织就的一张网，一连接着一连，一环紧接着一环，将她紧紧地笼在其中，逃脱不不得。
“棋盘中的棋子落定无悔，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你心中可有定论？”
周庄不住好奇，如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知道了这些，那她又会如何去做？
“周爷爷”楚曦轻唤，紧接着便似颇是苦恼一般地闭了双眼，回答得有气无力，“待宁宁好好消化消化，好好想想再说罢。”
这可不就是该好好想想么，数年来的认知瞬间颠覆，单是那术法二字就有她需要去消化的了，更遑论其他。
然而在回途的路上，坐上了暗卫赶来的马车，楚曦仍旧是未想出个所以然。
挫败一叹，手臂微扬，打了车窗的帘子漫无目的地朝外看去，外头街市繁华，来往不绝，一如多年前。
这里，一点一滴都是她所熟悉的，真真是一点也没变。
楚曦的目光骤然一定。
远远看去前方大街上，似有两名男子起了冲突，争论不休。
其中一人是她认识的。
是她的四表兄，顾昀。
而至于另外一个与其相争执的人……
楚曦眉宇不由得微拧，心下觉得惶惑非常，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人甚是熟悉。
可是奇怪便奇怪在，她从未见过他，若先时在哪里有遇见过，她不可能忘记，可如今这人……
楚曦心头微转，“去请四表兄前来一叙”话语一顿，想了想，又将挂在腰间的玉牌递了出去，一见玉牌四表兄便该知晓她的身份。
“是。”
紧随于马车两旁的侍卫恭敬地将玉牌接过，楚曦看着那侍卫离去的身影，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瞬时，被掀起的帘子落回原处。
——
“刑二，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顾昀气极，胸口起伏不断，眦目欲裂地瞪着眼前的人，仿佛眼前的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一般。
刑决嗤笑一声，“我该是要什么意思？顾四，难不成我救人还救出个错处来了？如今你们感激不说还一副咄咄逼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顾昀劈手一指，气得发抖“我表妹德容形工不说数一数二，但在满帝都的贵女中那也是排的上号的，有哪里配——”
“四公子，主人有请。”
话语被骤然打断，顾昀自是心中躁郁非常，拧着剑眉正要发喉呢，目光却瞥见侍卫手中的玉牌。
星眸猝然一缩，浑身都躁郁之气瞬间被一泄而空，顾昀下意识地在四周搜寻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他看向那侍卫，“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出来的？”
“主子一早已去见过老太太，现今买完了糕食正打算回府。”
侍卫回答得滴水不漏，这是楚曦一早便与他交待了的借口，毕竟去见周庄之事，在有最终定论之前，是不能与任何人说的。
捏着手中的玉牌，顾昀欢喜非常，哪里还顾得着一旁的刑二，转身就要提步与侍卫离去，走了两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又狠狠瞪着刑二，放了一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言罢，顾昀便头也不回地疾步往马车而去。
刑二站在原地，锁眉看着顾昀离去，目光在那马车上停留稍许。
马车是最简单的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且那车檐上也无有任何家族的标志，并不能看出什么。
但是——
刑二目光一凝。
马车是没有什么特别，但，随行在那马车两旁的侍卫，内敛矫健，气息沉稳，绝对不是个普通的。
顾四离去前，面上的笑容几乎就要掩饰不住，似乎极为期待见到那玉牌的主人。
能令顾四兴奋至此，而且身边还有那般的侍卫随行，刑二目光深深。
那马车中的究竟是什么人？
“母亲去顾府多久了？还未回府么？”
随行小厮一愣，忙道“夫人约莫是一时辰前去的”置于如今是否回府，他一直在公子身边自是不知道，“可要奴才回府去问问？”
刑二闻言一顿，“不必了，时辰不早，我们直接回罢。”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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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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