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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有城,名为下邳。相传夏朝时,薛国国君仲奚造车有功,被拜为车服大夫,封于下邳。仲奚便从薛地搬迁于此。
古时以北为上,南为下,薛城在北,故称上邳,邳城在南,故称下邳。
商时曾为都邑,春秋时宋襄公在此修造城邑,下邳城因此崛起。
战国时为齐国辖地,齐威王封邹忌为下邳成侯,大秦一统六国之后,行郡县制,下邳城更名下邳县。
此地东临大海,当时出海寻仙求药之人皆要路过此地,传闻在东海之外有三座仙山,名为“蓬莱、方丈、瀛洲”。
不仅如此,此地还隐居着一位神人,此人上通天人之意,下感万民之心,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在东海之滨,有几处毫不起眼的茅屋,屋内一贫如洗,极尽寒酸。除了床榻,便剩下一些老旧的桌椅。
茅屋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而坐,正在闭幕养神,虽然年纪老迈,却是精神矍铄,一身浩然正气,说不尽的仙风道骨。
这样的气质,比之当日的白发仙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在老者的身边,坐着一名身穿黑衣黑衣的少女,正在轻摇蒲扇,为老者纳凉。
这少女长相绝美,宛若天上仙子,她的眉心之上,有一颗红痣。
微微一笑,宛若春风和畅,妙不可言。平静之下,又如千山飞雪,美不胜收。
见老者睡熟,少女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边走边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站住。”
少女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说话声。少女转过身,见老者依旧闭目养神,纹丝不动。
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些伎俩早已被老者识破,便笑嘻嘻的说道:“师兄上山多时,徒儿”
老者并未说话,只是冲着少女摆了摆手。少女心灵神会,冲着老者做个鬼脸之后,发疯似的朝着山上跑去。
此山方圆百里,高万仞,又因山顶常年云雾缭绕,山路陡峭非凡。数百年间,无人可以登顶
。
周围的百姓认为山顶之上是神仙的宫殿,之所以无法攀登,是天上的神仙有意为之,故而为此山取名为天绝山。
或许是天地之间的鬼斧神工,或是天上神仙的法力使然。
这天绝峰的中间隐隐有一道很宽的缝隙,正好在山路的正中间,像是一道天门。
传闻当年庄子就是从此处登临天界,成仙了道。因泰山之上为南天门,故而此处被称为东天门。
天绝山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山峰,只因为有哪些传说,再加上他人之杜撰,才变得神之又神。
至于是否真的有天上的仙人,谁也不曾见过。
在天绝山的顶端,是天下剑宗,但凡一品高手,都需要在天绝山问剑,方能扬名江湖。
天绝峰独立于江湖之外,是天下最神秘的存在,实力也是比玄门四宗更加的强横。
天绝峰有万仞之高,且无路可攀。若不是臻与化境的高手,难以登顶。
在天绝山的主峰下,有一处平台,时人称之为思凡台,传闻得道成仙,死后成神之人,都会在此处俯瞰人间,与这尘世做最后的诀别。
只因此处视野最佳,也经常有天上的神仙,因爱慕凡尘,动心起念,但又畏惧天规之森严,便只能在此眺望,了却遗憾。
在思凡台上,一个少年正入神的看着远方。只见他面容清秀,如用心雕琢一般精致;双眼有神,似闪电乍现一样犀利。
他身穿一袭白衣,腰间悬着长笛,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洁白的衣带随着风任意摆动着,两鬓的发丝轻轻的拂过脸颊。
就连黄石公初见此人,也是惊叹不已。直夸他有仙人风骨,书生意气。文武才,天下罕见。
“子房哥哥子房哥哥。”
少年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少女气喘吁吁来到他的身后。
张良看见来人,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刚才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少年正是韩国贵族之后张良,而少女正是那个手拿卦玉出生,受到始皇帝封赏的许莫负。
“你又趁师父不注意,偷偷溜出来。”张良说道。说完他便又转过身去,远望西方。
许莫负嘟着嘴,小声的说道:“才不是呢。”说完便趴在张良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张良未及站稳,稍一不慎便跌倒在地。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他还不忘翻身护住许莫负,随着“扑通”一声,张良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在这思凡台相对平坦,否则二人便要掉下这万丈深渊。张良虽有心有余悸,但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实在不忍责罚。
二人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许莫负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轻声问道:“子房哥哥,这天上,真的有仙人存在?”
张子房稍加思索,说道:“自武王伐纣之后,天人归天,地面之上再无神仙。即便是天下征伐不休,天上的仙人也并未过多干预,只是任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传闻世间得道之人,可证长生,飞身仙界,不知是真是假。”许莫负接着问道。
“只是民间流言,做不得数。据说最后一位仙人,乃是秦国丞相李斯之师荀卿,但从未有人亲眼所见。”
说到此处,张良的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与自己亦师亦友,如兄如长的少年。
“若是你得证长生,你会抛下我和师父,独自飞身仙界吗?”许莫负继续问道。
“师父是世外高人,通晓天下之事,若是真想飞升,也并非难事。至于师妹你”张良故作深沉道。
“如何?”许莫负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若也想成仙,我便在这人间等着你,不管是十年、百年、千年,等你得道之日,你我携手飞升天界。”张良说道。
“若是我不想成仙,又当如何?”许莫负接着问道。
“天界未必逍遥,凡间也能快活。若真是如此,你我便留在人间,安享太平,也是一件乐事。”张良说道。
“我许家身受始皇帝大恩,而你却立志灭秦,若是终有一日,你我成为敌人,又当如何?”许莫负说道。
“世间之事不管多难,终有解决之法。若是真到那时,也一定会有两其美之策。”张良说道。
许莫负见他说的斩钉截铁,也不再发问。
因为他知道,此时想这些事还为时过早。
如今的大秦帝国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师兄若想摧毁这庞然大物,简直是难上加难。
张良虽然嘴上说的坚定,但心中也不免犯难。秦帝国与他有灭国之仇,毁家之恨。此仇此恨,今生必报。
但看着天下安定,民生富足,他也一度怀疑,是不是该放下心中的恨意,重新审视现在的秦国。
他出生时,已是战国末期,虽然当时年纪尚幼,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战乱不休,名不聊生。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君王励精图治,民众一心护法,气象比之山东六国,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若时没有国仇家恨,他到时愿意生活在现在的秦国。他承认秦国的强大,也渴望现在的盛世。
只是有一个心结,一直无法解开。可他不知道的是,若时没有现在的执念,哪有之后的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