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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连破三境,不止让司徒元青感到惊叹,就在不远处的两大剑仙,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旷世奇才。
中年人看着二人,说道:“一个时辰之内连破三境,玄门之中是否有人做到?”
李观复说道:“数百年前,蜀地之中有一位女子,只用了一年时间,便跻身一品境界,与此人,不相上下。”
中年人听闻,惊讶道:“如此说来,此人是武学奇才,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林道生听出了中年人的惜才之心,稍加思索之后说道:“此人既然手拿湛泸剑,说明他与韩当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玄门与帝国只是合作,并非隶属。他们的虽然因为一时的利益结合在一起,但双方都有各自的心思。
这样的奇才,若是归帝国所有,那玄门的价值会被大大的削弱,一旦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们的目标,也就难以达成。
但若是直截了当地表示反对,又会惹人猜忌,所以林道生才抛出了韩当兴,让帝国自己抉择。
九天之上,一只鹞鹰俯冲而下,径直落在中年人的肩膀之上,鹞鹰的腿上,绑着一枚小小的竹简。
中年人将竹简取下,放飞鹞鹰之后,对二人说道:“暗影传信,此人是韩国张开地之孙,韩相张平之子张良。师从黄石公,曾去往十日国,参加东海盛会。”
两大剑仙听闻,如释重负,秦韩之间有血仇,张良自然不会为帝国所用。
中年人沉吟一阵,说道:“他们既然出现在此地,就一定是冲着南巡的皇帝车驾而来。”
李观复说道:“不管他们的目的为何,司徒元青这一关,他们便过不了。”
“弱冠之年,多好的年纪。有劳两位出手,将他们救下。我要和这几个年轻人,交个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中年人究竟有何图谋,但他们知道,此事一定不简单。
青阳散人李观复说道:“简单。”他从背后抽出干将剑,朝着前方掷去。
不远处,司徒元青轻蔑地看着张良,说道:“与友人一同赴死,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司徒元青持剑相向,张良誓死不退。
司徒元青正要上前,发现一柄飞剑自山顶而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挡在二人中间。
双方都认出了此剑,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司徒元青收剑入鞘,说道:“剑仙出手,尔等命不该绝。”
司徒元青背朝着双手,悻悻地离开了。待他走后,张良上前扶起岳思凝和李书乾,又将倒在地上的陈天遥叫醒。
几人互相搀扶着,感叹劫后余生。陈天遥挣扎着在张良的胸口捶了一下,说道:“死书生,你欠我们一条命。”
“诸位以诚待我,我定不负诸位,他日诸位若是有难,张良定会以命相搏。”张良拱手说道。
岳思凝白了他一眼,说道:“呸呸呸,你才有难,本女侠福大命大。倒是你,死书生,有那么多人要杀你,你可太惨了。”
李书乾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你这个凶女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陈天遥也附和道:;“师父曾说过,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让我离远一点,没想到刚到山下就碰到一只。”
岳思凝也不顾身上的伤势,上前争执道:“臭剑士,你再说一句,谁是母老虎?”
几人谈笑之际,青阳散人李观复来到他们面前,将地上的干将剑收入剑鞘之中。
“诸位,我家先生有请。”
几人认出,此人便是客栈之中那个中年人的护卫。除了张良,没有人知道对方的姓名。
但司徒元青既然称他为剑仙,定然是玄门中人。
几人没有拒绝李观复,跟随着他,去见那个中年人。
其实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无法拒绝,先不说对方的救命之恩,就单说剑仙的名号,江湖之中又有谁敢拒绝他们的好意。
山上有亭名忘忧,在张良等人上山之前,中年人早已在山中等候。
见到几人走来,中年人拱手说道:“列位都是少年英才,赵政十分钦佩,不知是否有幸,与诸位共饮一杯?”
张良说道:“赵先生有大恩于我等四人,这一杯酒,我等难以推辞。”
张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陈天遥和李书乾也不甘示弱,岳思凝虽为女子,但胆识豪情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见几人如此爽快,赵政心中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也曾经年少,对这样的少年意气十分欣赏。
张良知道赵政身份不凡,能让两大剑仙侍奉左右的,除了帝国的高层,还能有谁。
但观其并无恶意,张良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心。对方若是真有图谋,刚才大可以不救他们,让他们死在司徒元青的剑下。
张良说道:“先生的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日后先生若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等定当竭力。”
谁知赵政笑着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张公子不必如此。赵政不希望列为日后图报,只希望与诸位结识一下,交个朋友。”
李书乾也在疑心赵政的身份,但见其说得如此诚恳,说道:“先生举止不凡,我等能与先生成为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陈天遥不会说些文绉绉的话,只是呵呵一笑说道:“武当陈天遥,愿意交先生这个朋友。”
岳思凝也说道:“先生救我等一命,我们自然是朋友。我凌霄城对朋友,向来是鼎力相助。”
赵政听闻,笑着说道:“诸位少年英姿,政仰慕已久。”
几人在亭中把酒言欢,而那两位令天下习武之人,都望尘莫及的剑仙,只能乖乖地侍奉在左右。
若在平时,张良等人想都不敢想,但此刻,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
在谈话之中,张良抛出王道之说加以试探,并说出了当今朝廷的种种弊端,意在刺探赵政的反应。
因为在朝堂之中,王道是个禁忌话题。谁知赵政听闻,却面色如常,不以为忤。
众所周知,秦人推行的法制,奉行霸道,认为王道是迂腐之说。
秦国百年之内,就有这两场王道和霸道之争,但最后都以霸道胜利的方式结束。
第一次就是商鞅变法之初,与群臣朝堂论政,那一次,商鞅一鸣惊人,秦孝公一锤定音,秦国的崛起之路正式开始。
第二次便是秦王嬴政之时,相国吕不韦著《吕氏春秋》,意图以王道之说来弥补秦国法制的缺陷,但却被嬴政认为是在动摇秦国的法制根基。吕不韦千金一字,本意是让嬴政以王道辅政,却不想误了自己的性命。
这两次的交锋之后,王道之说彻底地被摒弃。但凡有人提及,都会被冠以乱政的罪名。
时隔数十年,王霸之争,似乎要再次重现。
赵政闻言,轻声反驳道:“当年大秦在变法之前,行的便是王道,可王道给大秦带来了什么?国家积贫积弱,百姓民不聊生,诸侯随意征伐,天下鄙夷弃之。”
张良说道:“时也势也,当年列国征伐礼崩乐坏,王道确实是迂腐之说,其不足在于,无法强国。但如今天下一统,正是力行王道,恩服天下的好机会。王道虽不能强国,却能治国。”
赵政说道:“如今天下虽然一统,却不到安定之时,北有匈奴虎视眈眈,南有百越不服王化,国中还有六国遗民妄图复辟,还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意欲作乱。此时若行王道,如何能应对这诸多强敌。”
张良惊讶之余,不得不佩服赵政的真知灼见,此人仅仅是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观点驳倒,其眼界学识可见一斑。
张良虽落了下风,但却不愿放弃,说道:“周行王道,才有这八百年的锦绣江山,列国百年征伐,也是因为王道不存。”
只见赵政的神情渐渐变得犀利,对张良说道:“张公子一日连破三境,根骨奇佳,若是能成为剑仙,也算是功成名就。切不可妄谈国政,岂不知书生误国?”
书生误国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张良的头顶上炸响,这四个字重如千斤,差点将他压垮。
他从出生以来就是天才少年,是韩国有名的神童,韩国朝野都对他以礼相待。
少年之时,他更是拜师黄石公,学习治国之术,兵法韬略,自认为有些行的。如今在赵政的口中,却是书生误国。
赵政也知道刚才的话说得重了些,转而说道:“以张公子的胆识学识,日后必成大器,只是这治国之术,圣人都难以部掌握,只是因时因势而已。”
赵政知道,这样的天才最忌讳的,便是在志得意满之时,在意志未坚之时,轻易受挫。容易一蹶不振,丧失信心。
听他如此说,张良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他在心中暗道:“因时因势。是啊,王道之说并未得到验证,不能算是失败。”
二人正在辩论之时,赵政向众人道一声后会有期之后,连忙起身告辞。
见到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张良等人心中诧异,是什么样的消息,让这个举止有度的中年人变得如此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