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夫人的婢女,让人知道她收了外男的纸条,夫人定会被人猜疑。
她当时也是太着急了,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怕。
虞凤之一愣,“云沐辰?他回王府了?”
裴绝朝阿欢摆了下手,拉着虞凤之,让她转过头看向自己。
“他是被云安王妃骗回去的,王妃怕他离开,把他锁在了王府的后院,那小子便想尽办法叫人给我递消息,想让我帮忙救他出去。”
“哦!”虞凤之瞬间就明白过来,云三的小厮碰到了阿欢,便将求救的纸条交给了阿欢,结果被曲青青撞了个正着,曲青青害怕未婚夫又跑掉,所以才会那么愤怒地要搜阿欢的身!
裴绝看着虞凤之那饶有兴致的表情不禁莞尔,他就知道,不必说得那么清楚,鱼儿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他们的默契!
虞凤之又八卦地眨着眼睛,“那你把云沐辰救出来了?”
裴绝笑道:“我只叫人给他送了软骨散的解药,其余的,就看他自己了。”
虞凤之惊讶,云安王妃为了栓住儿子,竟给他下了迷药,这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既然阿绝已经给云三送了解药,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即便是好友,也不好过分参与家事,能保他平安就好,能不能跑出来,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虞凤之发现马车行驶的方向好像不是靖轩侯府的方向,有些惊讶地看了一下车窗外,对裴绝问道:
“咱们这是要去哪?”
裴绝紧紧握住了虞凤之的手,柔声道:“去一个一直想带你去的地方。”
虞凤之虽然好奇,但也没追问,只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车外的风景。
车子驶出京城,来到郊外的梁平山,虞凤之这才知道,阿绝是来带她见他娘亲的。
梁平山不高,庵堂就坐落在半山腰上,两人扣响平林庵的大门,没多久就有一个姑子走了出来。
姑子打了个单手礼,将两人迎接院子,裴绝在大殿添了些香油钱,这才随着姑子来到了一间禅房外。
烛光打在窗子上,映出了一个单薄的人影,那人安静地敲着木鱼,好像这世间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了。
姑子进到禅房中,与那人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她就扶着那人走出了房门。
虞凤之瞧见那个被姑子搀扶出来的女子,心口一紧,她没有想到,阿绝的娘亲是这个样子。
她身形极瘦,脸颊上的肉几乎都凹陷了下去,看上去很憔悴。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光彩,连焦距都没有。
“是……裴施主么……”
这句问话,更是让虞凤之确信,阿绝的娘亲……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她心里一揪,转头朝阿绝看去,就见少年双拳紧握,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像生怕叫娘亲知道他在心疼她。
“母……净怡师父……是我……”
母子俩虽然对面而立,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霍氏听到裴绝的声音,缓缓弯起了唇角,“我很好,你不该来的,以后也不必再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可虞凤之却觉得有些悲凉,霍氏一定是害怕自己的名声连累了阿绝,所以不想亲近他,而阿绝也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的病情,因此也不敢亲近母亲。
现在,他的病好起来了,却要离开大黎,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与其叫霍氏担心,不如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我……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裴绝顿了顿,转头看向虞凤之。
虞凤之捏了捏裴绝的手心,柔声对霍氏道:“母亲,儿媳欠您一杯茶呢!”
阿绝的感情内敛,不喜欢表达,但她不是。
人生苦短,还要将自己的感情藏着掖着,这活得也太痛苦了。
霍氏显然被这称呼给叫愣了,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是……凤之么?”
“是我!”虞凤之走到霍氏面前,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母亲,我长大了,样子也与从前不同了,您看看,还能认出我么?”
霍氏与裴绝一样,是个不会主动表达情绪的人,被虞凤之拉住了手,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拒接。
虞凤之怎会让她拒绝,对付心口不一的人她最在行了,撒娇道:“母亲,您一定要记着我啊,我会经常来看您,别下次就把我忘了,我会伤心的!”
“我……贫尼这里没有茶,施主们好好过日子就好了,你们回去吧,不必来这种清苦的地方。”
霍氏还在拒绝,可声音里却带了几分紧张。
虞凤之委屈巴巴的摇着霍氏的手,鼻音浓重地道:“没有母亲在,对于阿绝来说,哪里都是清苦的地方!母亲,阿绝真的很想你,您不想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吗?”
说着,她立即朝裴绝招了下手,裴绝犹豫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对母亲的思念,紧张地走了过来。
虞凤之将霍氏的手放在了裴绝的脸颊上,带着她的手指轻轻描绘着裴绝的轮廓。
感觉到母亲久违的温度,裴绝瞬间就红了眼眶。
霍氏的指尖也抖动了起来,不靠儿子那么近,她还能控制自己的心,不去惦记他,不去想念他。
可一旦碰触到她的绝儿,思念就如潮水般倾泻而出,简直要将她淹没。
“你的脸……没那么冷了!可是……身子好些了?”
这话问出口,她就又后悔了,她的关心只会成为儿子的负担。
霍氏要将手抽走,裴绝却将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
“鱼儿已经把儿子医好了,母亲,你不用再担心我的身子,等我把要做的事情办完,一定会把你接到身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
从前,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从不敢对母亲做出承诺,现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康复,只要有命在,他会博出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