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颜初描述这些事情的时候,秦桑几乎就是在“宋宴回失忆了”和“宋宴回没失忆”之间反复横跳。
当颜初说到这些巧合偶遇的时候,秦桑就会觉得,宋宴回多半是没失忆。
可是当颜初再说到宋宴回对她的冷嘲热讽和恶劣的态度时,秦桑又会觉得他铁定失忆了。
宋宴回以前对颜初是变态,但他很少和颜初拌嘴,颜初骂他的时候,他都是笑一笑就过去了,好像个没脾气的人似的。
颜初以前可没少因为宋宴回的这个作风被惹炸毛过,秦桑也经常听她吐槽这一点。
颜初原本是没有怀疑过宋宴回催眠成功这件事情的,因为他对她的态度是真的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复盘一下这么多巧合,又觉得太夸张了。
颜初看了一下秦桑,发现她的表情比她还要茫然,于是她只好去看周悦:“悦悦,你觉得——”
“两种可能。”周悦放低了声音,为颜初分析目前的情况,“第一种就是,他的确催眠失忆了,但因为觉得你是周年的女朋友,想要去通过你探究一下周年现在的生活,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在意,也勉强说得过去。”
“第二种就是……他没有忘记你,之前的每一次偶遇都是他的精心设计。”周悦停顿了一下,“这两种可能一半一半,具体如何,只能后续一点点验证了。”
颜初听完周悦的分析之后,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原本就不怎么清明的脑子,现在更显混沌。
秦桑接着问:“如果他真的没忘记,那他为什么还跟江白月在一起?”
“他要是真对初初死心了,跟江白月在一起,也勉强能说过去,但是他这一边说要跟江白月结婚,一边又来这边骚扰初初,怎么想的啊?”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种事情,周悦也推测不出来,况且:“我们现在还没有确认他失忆与否,一切后续的结论,都得等这个前提确认之后才能推断。”
秦桑越听越觉得头大,“这事儿要怎么才能确认?”
周悦摇摇头,又问颜初:“你跟周年说过这些事情么?”
颜初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沉默。
周悦从颜初的这个反应里,已经得出了答案,她稍作思考后,对颜初提议:“你应该让周年知道这些事情,有他配合,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并不难。”
颜初吞了吞口水,周悦虽然没有明说要她怎么做,但她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其实,也没必要。”她说,“反正他都要结婚了,管他记不记得我,只要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行了。”
“初初,你跟宋宴回这么久,应该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周悦提醒她,“如果他没有失忆,那这些就极有可能是他让你放松警惕的手段,他也不会因为和江白月结婚就不纠缠你,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确认这件事情。”
秦桑也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啊,万一宋宴回都是演的,等你放松警惕了,再趁你不注意把你带走了,那多可怕。”
有了当年被关的前车之鉴,现在宋宴回在秦桑心里的印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那种,“悦悦说得对,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而且我合理怀疑,那个江白月搞不好也知道真相,配合他一起演戏——他俩之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勾当!”
颜初听着她们两个人的话,不断地深呼吸,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颜初掏出手机,给周年发了餐厅的定位,后面跟了一条消息:【来接我吧。】
周年几乎是秒回:【喝酒了么?等我叫个车。】
——
周年来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和秦桑还有周悦道别后,周年便扶着颜初上了车,关切:“喝了很多么?”
颜初摇了摇头,抓过安全带系上,对周年说:“我们去江边走一走吧。”
周年:“好。”
现在南城的天还很热,夜里,江边很热闹,周年将车停在附近,和颜初一起下了车。
不少人牵着自家的狗在这边玩。
周年看到之后,笑着说:“早知道就带olly一起出来了,它肯定喜欢这里。”
颜初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没有回周年的话。
周年打从刚刚上车,就觉得颜初有些不对劲儿,起初只当她是喝了酒的缘故,可她现在的表现……似乎远不止如此。
平时颜初提到olly的时候,就会变得兴致高昂,甚至喋喋不休。
周年抬起了颜初的脑袋,“初初,发生什么事情了?”
颜初直视着周年的眼睛,抬起手来握住了他的左手,攥紧,“你跟我来。”
颜初拽着周年,将他带到了偏僻的角落,这里没有路灯,几乎没人过来。
“初初?”周年感觉到颜初的掌心都是汗,她只有在非常紧张的时候才会这样,因此,他更加担心了:“到底怎么了?你说。”
“其实……我之前骗了你。”颜初借着头顶的月色,抬起头来看周年的脸,“你在柏林,有几次家里的监控断掉,不是电路故障,是我关掉的。”
听到这些话,周年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内心一股不详的预感涌起,表情也越来严肃:“为什么关?”
颜初:“因为……宋宴回。”
踌躇拉扯之后,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一瞬间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周年的脸色更加严肃:“宋宴回去我们家里了。”
“他去做什么?”周年将情绪压下了几分,怕吓到颜初,“他为难你了?欺负你了?”
“都没,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你先听我说完。”颜初先打消了周年的担忧,然后将他在柏林出差期间发生过的事情,全部说给了他听。
周年没有打断颜初的话,很认真地听她从头说到尾。
“我本来没多想,但今天跟桑桑和悦悦说了,她们都觉得不太对劲儿,所以……”
“他没有失忆。”周年也跟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颜初摇摇头。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玩心机和谋略,她都不是宋宴回的对手。
“初初。”周年反握住颜初的手,“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