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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让朱庆走近些,朝人群努努嘴:“我看那边有几个流民和乞丐年龄稍大,但手脚粗壮,做事应该还可以,挑几个你留下做司务兵。没有薪饷,但管三餐。从下午开始参加训练!
现在,你安排毛仔弟带他们去混堂洗澡,每人买身衫裤,修剪下头发、胡子,带他们吃点东西,每人四只胡饼,一碗羊汤。
准备纸笔给他们登记姓名、籍贯、家里人情形,还有阵亡的话抚恤金留给谁,都记清楚。其他人登记造册从未时开始。”
他交代一声,朱庆答应个“是”,李丹很满意,忽然问:“你怎么不问钱的事情?”
“长官肯定有安排,何容小人置喙?”
李丹“哈”了声,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张一贯银钞放到他手里:“这些你先用着,随时登账记录。不够了,到仁里客栈苏四娘那里支取。”
“小人有个建议。”
“说。”
“请……长官允许我刻枚印章做为行军司务专用。”
“行军司务,专用?”李丹眼睛一亮:“嗯,好建议!允了,你速去办!”
“是!”
看着朱庆的背影李丹禁不住惊讶,这人不止会养马,不知道他还会些什么?
这天下午,训练正式开始。此后两天,校场上乱哄哄地,不停传出伍长、什长们的斥骂声。
这几个家伙,李丹在他们胳膊、腿上揍过的荆条他们数加倍地还给自己的部下了。
扒着墙头围观的人不断减少,渐渐没了兴趣。
“诶,他们成天这样排队、走步、转身、站规距,有什么意思?”有人感到无聊。
“就是,这也叫练兵?不过他们早上跑步倒好看,那么多人一个脚步声,很厉害!”另一个人说。
“我看人家就是练身体,不是为打仗。你瞧根本没动刀枪棍棒啊?运粮草要跑得快、走得动嘛。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好像有道理哦!”
县衙里。
范大老爷接待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周都头,非常高兴又很紧张地督促他赶紧帮昭毅将军把那五百人招满。
听说县里曾进湖匪,周都头大惊:“只抓到两个?还都是那蒋彬的心腹?这帮贼也忒大胆!幸好李三郎机警,不然……。”
“不然兴许本县已经被湖匪攻破了。”范老爷叹息:
“此子的打草惊蛇之计看来确实管用,塘报说湖匪正聚集在饶州北犹疑不决,看来他们注意到晚间城头上的巡夜的团练了。”
“哪来的团练?”周都头奇怪。
“咳,其实就是李三郎和赵丞手下那一百二十人。他俩一个巡北城,一个巡南城,夜间三班往来城墙上。这也是李三郎的主意。”
范县令介绍说:“不过他们就要出发去万年,招募的团练得赶紧接手才行。本县急呵,五百团练才招到一百余,差很多哩!”
“哦?”周都头更惊讶了:“李赵两家居然合作了?这真是……。”
“哪里!”范县令哭笑不得:“他们还各做各的。本来我安排他们一起在城隍庙训练,谁知赵家哼哼唧唧拖延数日,一直也没去!”
“训练?训练什么?”
范县令嘿嘿笑起来,说你明早就可看到了。这关子卖得周都头倒好奇起来。
他既担心李丹搞出格的事,同时也纳闷他想干嘛。嗯,看来得找个时机去城隍庙看看。
从训练开始,李丹就让宋小牛回家搬来铺盖住进校场。不但他自己住在城隍庙了,而且是所有人!
用厢房改的两间屋,小的给了朱庆、李彪和毛仔弟住,一排板铺、一张桌子成了他们临时的家。
墙的另一侧,靠墙的草铺给李丹,靠门的睡小牛,屋正中架起门板做桌面,周围放几张条凳,这就算议事厅。
剩下的砖瓦多拿去补墙了,余的李丹叫人修补偏殿剩下部分,他到底觉得还是需要个稳妥地方做库房。
同时教顾大那什做砖模、晒泥砖,准备用来搭旱桥和障壁,那是训练大家过障碍的器材。对,有富余木头可以搞个单杠之类。
李丹进门瞧见自己的草埔,又想这么多人不能老露天睡,既然这块地让自己占了,就该彻底利用。
他在被拆得七七八八的屋宇基址上来回打转,抚摸着断壁残垣寻思着如何废物利用建几间简陋的营房。
这还提醒了他行军路上宿营的问题。
李丹想想画个军帐的示意图,用油布做顶和底,竹竿、篾条做骨,撑开可住伍人,行军时可以收起捆扎好放在车厢里。
他将图交给毛仔弟,让他去给老纪看,先订做十五顶。
其实从补墙开始,李丹就发现建设能锻炼大家的协作,可以帮所有人迅速熟悉起来。
所以议事厅盖好后,李丹带大家用竹子做筋,用切碎的干草和泥,在空旷的偏殿地基上盖起两排版夯土房。
这个速度快,两天墙就起来了。
就在大家担心这东西雨一浇会软塌塌的时候,李丹叫人出城收来十几车柴草,堆在墙内外一把火烧了。
等火熄灭、墙体冷却,里面的竹子烤成焦黑,墙变得好像红泥陶器,连地面都硬硬地。
“好啦,现在找木料做大梁、劈开的竹子当椽,上面铺油布、茅草,然后就可以住人啦!咱们所有人进去都够住的。”李丹说。
旧门窗都是现成的修修就好,最初已经在夯筑时预留位置,安上即可。
众人佩服之余,李丹在这支小队伍里的威信又上升了几分。
变化越大、条件越改善,大伙儿的心劲儿越高,队伍的变化也非常明显。每天出操晨跑的步伐更齐整,口号更响亮。
队列练习由个人到双人,到伍、什最后是两什、队,
不但大家学会了分辨左右、前后的命令,学会了左转、右转、向后转,而且懂得了如何用余光注意自己在整队中的位置。
周都头早上听到外面齐刷刷的跑步声已经受过一次惊吓,蹿出门只来得及看到满街瞧热闹的百姓和队伍背影。
他楞了半天,最后下决心今天必须去城隍庙看看。听说午时前最热闹,周都头掐着时间悄悄来到校场外。
在这里,围着的人又里三层、外三层了。周都头发现几个南城的家伙探头探脑,他们发现周都头时要么脑袋一缩,要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
原来午时要检验训练成果。
周都头看到北城原来那些浑不吝的小子们齐步摆臂,挺胸抬头地走十人横队、纵队行进、双什对进、队行进以及中途踏步和转向时,周都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丹早看见他了,训练结束立即派毛仔弟来请。
“周长官,我是传令交通毛仔弟,我们队率请你到议事厅说话。”这小家伙几天下来不仅吃得面色红润,连说话都更伶俐了。
周都头跟着他来到门外,刚注意到门边木板上“议事厅”三字是李丹所写,就看到本人出现在门口抱拳道:
“周都头回来啦,一路辛苦!”
“李三郎,你搞得不错嘛。我回来当晚大老爷就三郎长、三郎短地。行,总之你想开了便好。”
说完他在桌前坐下,对李丹大致讲了陈家母女登上去应天的大船前这一路的情况,告诉他一切都好,两位缇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让李丹安心。
然后又问李丹为什么要操练这些人,李丹把自己想保大家平安的想法说了。周都头略作沉吟道:“如果这样,恐怕还是教他们些武艺的好吧?”
“武艺是个人技能,时间来不及,所以只好学团队保,能活下来越多越好。”李丹回答。
随后问起周边诸府县情形,周都头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说了。
“怎么,赵家没带着南城的来和你汇合?看来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解不开的东西。”
李丹笑笑:“我是好心,他们不领情就算了。也许还会在背后说我有什么别的心思,所以不强求也罢!”
“你一路上要小心,那赵丞不是个好相与的。”周都头告诫。
李丹用下巴一摆:“放心,我身边有这些让人在,他来了讨不到便宜!”
临分手,周都头轻声道:“我刚才看到几个南城的在探头探脑。”
“知道。”李丹点头:“早看见了,不过我猜他们过两天就觉得没意思,不会再来的。”
“你不怕他们把这套学了去?”
“学不走。”李丹自信地摇头:
“学皮毛也学不到精髓。你看我的人,集中住在校场,调动、指挥都方便,所以西、北两面的巡视很有规律,换防也及时。
但东、南面就不行,他们的人有偷懒不来的,有夜里寻地方打瞌睡的,我们的人没有。
吃得好、住的踏实,和弟兄们在一起既愉快也安心,精神头儿就不一样。
就算赵丞本人来看也没什么,他肯定看不上,也不会觉得我这套有什么好处,你信不信?”
周都头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说:
“募兵有近三百了,你的人今晚把城墙交接吧。这样大伙儿专心训练,晚上能睡个好觉!毕竟,再过几日就该出发了。”
李丹大喜,还是周都头在本县的威望高,这么快募兵数就涨了。他连忙抱拳相谢。
这几天陆续有人来县上报到,李雄和那些交不起代役钱的人聊聊,挑了七、八人补进,加上此前吸纳的流民、乞丐,李丹觉得人手够了。
再后几日,陈三文来说第一辆马车已造好。李丹跑去一看感觉还不错,便命朱庆从流民中找了四人充任车夫,来练习熟悉掌握新车。
从近日陆续买来的骡子里挑了两匹牲口挂上辔头试用,大家都说这车好学、易上手。
车放上五、六条庙里闲置的大石板,总重超千斤,两头骡子跑得很轻松,转弯、后退也比寻常两轮车容易。
李丹试乘一番,决定刹车片上再改进下,用裹了厚皮革的铁片代替木材。不过这辆车可以先用着。
陈钢估摸以现有人手平均三天造一辆,若增加工匠兴许还能更快。李丹说那就加五、六个人,让陈钢亲自选。
算了下出发前可以有四辆新车,李丹非常高兴。
现在校场西北角改成了车马棚,里面已经有六头骡子和两头驴(用来牵引原先的两轮车),朱庆每天又教徒弟又管账,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