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谷丽这种没有过任何犯罪经验,却自以为能够将警察玩弄于手掌之中的人,就算她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强,只要多绕几个圈,她总会进来的。
徐恕最后那几个字放得很轻,却如同重锤般一下一下抨击着谷丽的心脏。
“你为什么要杀害蔡广姞?”
谷丽头皮发麻,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就算不说的话,我们也可以提取你的血样,让我们猜猜你那天挥起斧子的时候有没有受伤。”姜青蕊冷然启唇,谷丽顿时瞳孔紧缩。
自己马上要说的话被抢走的徐恕转而看向姜青蕊,眼神中有惊讶也有赞赏。
他惊讶于姜青蕊居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同时也赞赏着姜青蕊的敏锐直觉。
刚刚姜青蕊进来时虽然是走在最后面,但她却从江武开始往里走的时候就在观察谷丽。
看到江武看到徐恕的时候,谷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脸上显示出不耐烦。而等到自己走进来的时候,谷丽则是悄悄把右手藏了藏。
她藏着的那只右手有什么秘密?
姜青蕊后来一直站着没有说话,就算有空位也没坐下,因为这样可以更好地观察到谷丽的一举一动。
姜青蕊看到谷丽说到激动时把双手都放上来,从而得以看见谷丽右手小拇指处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结了血痂,看起来不太起眼。
明明这么不起眼的伤痕,谷丽却还是要把它藏起来,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忘了跟你说,她是法医,鉴定血液这方面她很在行。”徐恕接下姜青蕊的话,“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只是被迫认供和自首的区别,希望你能够明白。”
谷丽抿着嘴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低下了头。
其实就算没有谷丽小拇指上的那道血痕,他们也可以去当地的村子里面寻找人证。
既然谷丽当天从自己家到了弟弟家,这段距离可不算近,路上一定会遇到人的。
“说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因为记恨蔡广姞背叛谷驰?
但明明是谷驰背叛在先,况且谷丽和谷驰都知道蔡广姞和科尔斯顿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什么事情。
而谷驰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因为好多事情。”
谷丽说着,垂下眼眸。
那天,谷丽正在家里给孩子洗澡,突然听到回来的丈夫说弟弟和弟媳在吵架。
谷丽感觉不对,赶紧将孩子交给丈夫,匆匆前往弟弟家。等她到的时候,就瞧见弟弟一脸的血,手上还拿着一把斧子。
对于弟弟极端的性格,谷丽向来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谷驰居然敢杀人。
“她想走……姐,我就打了她一下,她头上只有一个小洞,稍微用水擦擦就没了,她没事。”
面对这样的谷驰,谷丽心里都有些发颤。她绕过谷驰,来到屋内,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蔡广姞。
这绝对不是弟弟所说的头上破个小洞的事情。
地上好大一滩鲜血,蔡广姞就这样趴在地上,黑色的头发变得黏黏糊糊的,不断有红色的血从破口里用出来。
“蔡,蔡广姞?”
谷丽尝试着抬手推了蔡广姞一下,但蔡广姞丝毫没有反应,谷丽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弟弟要毁了。
从小就极端的遭到了所有人的讨厌,谷驰好不容易通过才华让更多的人喜欢他,可这次的事情一旦暴露,那谷驰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会遭到所有人唾弃的。
想起谷驰写过的那些诗,谷丽心里越发着急。她不能让弟弟毁在这上面,但是她又怎么都想不出个办法来。
自小接受的重男轻女的教育让谷丽一直有意识的保护着谷驰,哪怕是牺牲自己。
她举起斧头对准蔡广姞的脑袋,马上砸下去时却突然手软,将斧头扔在了一旁。
小拇指就是在那时划破的,只是她是最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破了。
不行,自己下不了手,不然就带着弟弟赶紧跑吧。
谷丽这样想着,回身寻找弟弟,看到某处时,整个人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那棵弟弟写过无数次赞美诗的伟岸古树,挂着弟弟的身影。
谷丽瘫坐在地上,好长时间才挣扎着爬起来,她一步步走到树下,抬头看着弟弟。
弟弟长久不动,脸色已经发紫。
谷丽知道弟弟这是死了。
既然已经死了,能保身后的名声也是好的。
谷丽一点点走回到房子里,却在此时听到有细小的呻吟声。她瞬间瞪大双眸,目光缓缓下移,看向就趴在自己脚边的蔡广姞。
“凭什么我弟弟死了她没死?”
“我弟弟就是因为她才死的啊!”
所以谷丽举起了手中的斧子,猛然劈了下去。
她想让警察查到自己身上,所以在两次录口供的时候说的话不一样。
谷丽说一次是在现场看到弟弟发疯一样的跑了出去,企图把蔡广姞的死推给科尔斯顿。第二次谷丽说自己在家里给小孩洗澡,根本就没有去过现场。
相悖的两句话成功让谷丽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可谷丽不知道,最初那么喜欢谷驰的蔡广姞会把谷驰的那些极端恶行告诉科尔斯顿,又用科尔斯顿之嘴告诉了警察,她费尽心思想要保住的形象终究是崩塌了。
谷丽被拖着带走,走的时候还在不断哀求徐恕保谷驰的名声,不要让他成为大众的眼中的疯子。
可是做出恶事的确实是谷驰。
若不是谷驰那一斧子,蔡广姞根本不会死,他自己也会好好的。
所以,徐恕不可能为了谷丽的一人想法而去篡改事实。
在谷丽被判罪的那天,科尔斯顿来到审判庭。他漠然地看着上面那个一脸冷漠的女人,故作平静的表情逐渐在他脸上裂开缝隙,眼中的愤恨之火似乎马上就要将谷丽包裹。
谷丽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这边,看到科尔斯顿时,不屑地笑了笑。
那表情好像是在说:既然蔡广姞嫁入谷家,那她到死也得是谷家的人,跟你科尔斯顿半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