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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燕徵冷笑一声,低头看了眼她揪着自己的手,又往她身上打量去,她换了一身普通的罗衫裙,却掩不去身上的矜贵清冷之意。
整个人像是偷跑出府,为了掩藏身份不得不将自己藏在普通女子衣衫之下,马尾因为她的动作像是小鸟尾巴忽闪忽闪的甚是灵动。不过她是被自己掳来的。
他冷笑一声,不屑道:“不屑道:“回去做什么?与你的裴景哥哥谈婚论嫁?”
他说话夹枪带棒,原本打算好好跟他说话讲道理的阮明娇也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恼怒不已,撒开他的袖子,双手环臂不甘示弱道:“是啊,怎么了,燕大人吃醋了?陛下钟意,父亲满意,裴景那样的温润公子自然也算是良人,与他谈婚论嫁也不亏。”
自从勘破裴景为得到自己,不屑用这般毁她名声的作为,阮明娇对裴景的滤镜早就没了。
每每感叹裴景虽然表面上温润如玉,得体大方,但心思缜密,一旦算计起来这样的人并非是阮明娇能看透的人。
所以她对裴景的好感也几乎没了差不多,只不过次次燕徵都拿这话来呛她,阮明娇不顺意,也只能顺着这话来回敬。
所以,燕徵一时被气急,没了理智只当是阮明娇真把裴景好当个好人,把他拍在那奸诈的行列里,当即也不服气起来,冷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嘲弄道:“谈婚论嫁,别到时候怎么死在他手里的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我没时间同你闹,请郡主回车上。”
他一甩袖,径自返回马前,翻身上马,浑身带着几分震怒之色,高声道:“继续行进!”
往日里,燕徵是严肃了些待下人也严苛些,但还从未因为一些小事责罚过他们,或者是冲他们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燕徵平日里不苟言笑很少露出自己的情绪,这还是第一次。
众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也不敢慢,拍拍屁股整理一番又开始行进,只是从风在一旁却犯起难来,别人只需要发脾气一言不发的燕徵,而他要请阮明娇这个尊贵无比的郡主回马车里。
他姿态放低,赔着笑意为难道:“郡主,还请您,咱们这就走了,别让小的为难。”
原本想要好好说话,让燕徵将她放回去,却不想燕徵要出言便是冷言嘲讽,她一听脑子里的想法便烟消云散,想的好好的都抛去脑后,如今惹恼了燕徵,终究是不会送她回去了,只得另做打算。
阮明娇扫了眼从风,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从风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感叹自己又捡一命。
首辅府里,阮青山与太子谈过后,才知太子此行目的,太子异常郑重,语气恳切的邀请阮青山,“首辅大才,孤想与首辅一同走上一遭,看看孤可否堪当大任,若是首辅半道觉得孤已经无所改变,那首辅要走孤绝不会再踏进首辅府一步,逼迫首辅。”
太子说着,犹如小时候第一次见阮青山时,那时阮青山还不是首辅,他只是太师为皇子授课,年少无知,却莫名的尊敬眼前的老师。
后来因为政见不同还有各种缘由,阮青山便要辞去太子一师之职,还是皇帝百般阻拦,恰逢当时的首辅年迈正要辞官回乡,皇帝以自己身边无人可用,往首辅再为自己走一遭,阮青山这才接下首辅的指责。
师徒多年后再见,太子却已然从当初的烂漫天真变成如今行事乖张,手段雷厉,俨然没有半分仁慈,阮青山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一边感叹究竟啊何人做了太子老师,竟将太子教导成这般狠心绝情之人。
后来,略一打听便知道是从少师举荐上来的宋静,宋静一向乖张圆滑,这样的人又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孩子了。阮青山一边自责,一边也就与太子渐而疏远。
却不想,多年来的第一次师徒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竟是这般情形,阮青山竟然也才发现,眼下霁风朗月,目若朗星的少年郎似乎并没有多变。
变的是他,是他对太子渐渐形成的偏见,是外间的风言风语,他却竟然不去探究便信了。
御书房内。
皇帝萧启刚批阅了一份折子,抬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阮青山,一副正襟危坐好似做错事的样子莫名好笑,他轻笑一声,不禁问道:“怎么,谈过了?”
被皇帝一问,阮青山的思绪才被拉回,抬眸看了眼皇帝便又垂下去,点头道:“谈过了,臣愧对太子,也愧对首辅职责,竟被下头的人蒙蔽了双眼,不肯去探究真相。”
“哎呀,行了,你也一把老骨头了怎么倒还检讨起来了,朕之所以这般放任太子的风言风语传播不加以制止,那是朕信任自己太子。他啊像朕,遵守礼法,却也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在外人面前营造的不过是想让他们看的,自然你这个老师也得相信才好。”
萧启说着将自己手里的笔搁下,来到他身前,拍拍他:“至于明娇,你不要担心,朕已经派人去过虞侯府,就说此时再议阿娇被你送回老家养病去了,不到年后回不来。”
“有燕徵在,臣倒是放心她的安,只是,罢了由着他们年轻人折腾吧。”阮青山略一沉吟,又似看开了般。
“你这样想就对了,这江山迟早交给年轻人,让他们去历练历练也是好事,咱们啊就在这皇城里帮他们一帮。”萧启像是难得见他这般开明,心情颇为愉悦,哈哈大笑起来。
裴景虽挨了打,伤势却不如其他几人,只是鼻青脸肿的看不出从前的周郎俊郎来,不过幸好都是些硬伤没多大影响,只是身上的鞭伤须得好好静养时日。
是以被送回了虞侯府,虽然被夺了袭爵的尊宠,也被从伯爵侯降级,但好在与阮明娇的婚事保住了,也算是对上头有交代,他也算完成计划还得了青睐。
却没想,一大早皇帝身边的曹望公公便带着人来了虞侯府。
曹望念着他久卧在榻,也没去见他只跟虞姬侯夫人说了陛下的旨意说是平阳郡主旧疾复发,被首辅送回了乡下养病,一时半会回不来。
与武都侯的亲事也以后再议,最后又是说了一番体己的话,说陛下祝福武都侯好好养伤,又让人将陛下的赏赐送上,曹望这才罢休,跟虞侯夫人告辞,转身退下。
裴景听见这消息却是心中一凉,仍觉事情不对劲,好好的阮明娇哪来的旧疾,原本说好的亲事也以后再议。
以后是那天,按照他现在的地位,年后一过朝中还拿记得他这个人,他好指望着靠阮明娇打个翻身仗在上记上一功,并不想半途而废。
他挣扎要起身,身上的伤口却是不愣,他一动浑身犹如皮开肉绽的痛意便传遍百骇,虞侯夫人看儿子这般于心不忍,眼含泪水便劝解儿子,她让人去打听打听,才将裴景安抚下来。
阮明娇的行踪虽然是秘密行事,也没几个知道,但稍微一打听,在路上一大探也能知道阮明娇并没有被送回乡下,而是跟着燕徵南下了。
裴景当即吐了一口淤血,人便晕死过去了,虞侯夫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差人去请了御医,一天里忙忙乱乱,侯府便没个安静的时候。
而比裴景更气急的还另有其人。
男人冷着脸坐在上首,一身锦缎的袍子被穿的异常端正清朗,只是此刻脸色沉沉,显然不虞。
燕世安站在一旁,瞥眼一扫上首的萧涣,硬着头皮劝道:“殿下莫急,阮明娇并非一定是被小弟带走,以郡主对小弟的厌恶两人路上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若是二人耽误了行程,您便可以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还能将他私自掳走郡主的罪名一并托出。”
“哼,你燕徵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连人也看不住,还让他将阮明娇劫走,裴景也是个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坏了本王的好事。如今呢,也不知九弟养这么个废物是用来做什么的!让太子得了便宜,和首辅师徒重归于好,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
萧涣一向自持冷静,端庄,如今竟也是不住的发了脾气,一挥手,便将桌上茶盏扫在地上,茶盏落地登即便碎成了几瓣。
燕世安却是一抖,连连称是,又不免有些疑惑,“九皇子封了藩王,远在北城,不曾想京里竟然还养着头目。不过,如今虽然是太子得势,眼下却是还有另一桩事需要殿下筹划。”
燕世安一拜,却是露出几分犹疑,他说的正事正是燕徵明面上被贬去宁城巡游。
可宁城却是宁州地界,如今匪患肆意,正是匪患与当地府衙暗通款曲,这些年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事萧涣也早有所闻,并早就派人去查,发现这事和萧南有关系,便压下下去,依次要挟萧南。
若是被有心人查出来,那萧南狗急跳墙拉自己下水实属难办,他略一思忖,看向燕世安:“让我们的人撤回来,跟那边有关系的证据也一并消除,有些人不能留便一并做个了决。”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落进屋子里却带了一丝极为霸道和不择手段的果决,燕世安当即一拜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