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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涵端起身前的牛奶,轻轻抿了一口,盯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来来往往的车流,轻声叹了口气。
“后来呢?”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闻言转头看了看我,眼眸中出现了一丝波纹,接着一滴眼泪顺着他的左脸缓缓滑下,掉在了他面前的咖啡桌上。
“后来呀,我还算幸运,楼下大厅有人听到了二楼的动静,以为张启明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跑上来撞开了门,正巧砸到了背对房门的张启明头上,那老头当场就晕过去了。”
他苦笑着说道:“匕首顺着我的腰间滑了过去,仅仅擦破了我一层皮,但刘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罗涵嘴唇微张,但终究没能再说出些什么来,颤抖地闭上了嘴。
顺手去掏烟盒,却想起来咖啡厅里是禁烟的,就这样手停滞在半空一会儿后才放下,空气中只留下了他的一声叹息。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罗涵这个坚强的男人露出这副表情,他的手指颤抖着甚至可能夹不稳香烟。
其实我心里清楚,按照罗涵的描述,刘鸿身中数刀,连部分内脏都从伤口处露了出来,按照一个清水小镇的医疗水平是肯定不可能救得过来的。
而且清水镇又地处偏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伤员送到市里的大医院,等送到了,伤员可能早都一命呜呼了。
我把罗涵拉到咖啡厅外,一起蹲在咖啡厅门口的台阶上。
我为他点上了一支烟,他将点燃的香烟放在嘴边,看着烟丝燃烧袅袅升起的蓝色烟雾,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难怪我一直不喜欢咖啡厅,以前一直找不到原因,今天在里面硬生生坐了四五个小时,这下找到了。”他将已经微微发白的烟雾从嘴里吐出,轻笑着说道。
我并没有搭他的茬,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也点起一支烟自顾自地抽着,看着手中的香烟逐渐变短,对此时的我来说,也是一种治愈。
罗涵见我没搭理自己,神色中露出一丝惊喜,接着看见我一副幽怨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错不错,学会沉默,是一个很不错的进步。”他伸了伸懒腰,神态逐渐恢复成往昔慵懒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于那件案子,你应该问题挺多的吧,要不现在把张启明的作案细节讲给你听?”罗涵的语气恢复了冷漠。
我心头一喜,暗道:你终于想起来这事儿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是赶紧答应了下来,毕竟那件案子确实有诸多疑点我实在想不通,需要罗涵来解答。
“首先你应该想先搞清楚案发当天张启明是利用什么方法,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的吧。”罗涵问道,我闻言点了点头。
他脸上涌现出一抹自信,微笑着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根据罗涵所说,案发当天和刘鸿一起在张启明的带领下发现的根本不是死者颜玉的尸体,而是他的干女儿小晗的尸体。
清水镇的医疗条件比较差,小晗确认死亡后,张启明在信仰基督教的母亲的压力下,准备为她举办一场追思会送其往生。
尸体一直停放在清水旅馆后花园的小屋内,已经做过防腐处理了,张启明和颜玉也是因为这件事返回清水镇的。
张启明很早就对自己的妻子怀恨在心,他们两人结婚很早,在前者还没有发家致富时颜玉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
都说这男人有钱就变坏,而且二人结婚十多年来,颜玉都未能给张家诞下一儿,产下一女,这件事情让张启明萌生了出轨的想法。
但这颜玉虽然是个恋爱脑,但同时又是个极其有原则的女人,她可以接受张启明的所有缺点,甚至宁愿默默忍受婆婆的怪罪,还是依旧爱着张启明,但对于出轨这件事,自己明确地告诉张启明,如果被发现立马离婚,没有商量的余地。
偏偏他们俩在婚前签了协议,如果离婚那么婚后财产五五分成,庞大的资产如果被分成一半交给对方,这是张启明完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于是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准备杀掉颜玉一了百了。
可颜玉很恋家,也没有工作,一天天就在家里看看电视,约约朋友,打打麻将,张启明根本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眼看计划无望实现,每天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在家里吃自己的睡自己的,心里更是感到极其厌恶。
正巧这次遇到了干女儿小晗这件事情,需要二人一起返回一趟清水镇,这让张启明觉得终于让自己等到了来之不易的机会,于是决定就在这几天动手。
一开始张启明打算将颜玉的死伪装成意外,但尝试了好几次,都被旁边目击者所救,最后一次还引起了罗涵的怀疑。
在被罗涵旁敲侧击的暗示之后,张启明意识到伪装成意外的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了,在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后,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就是:谋杀。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干女儿小晗的身形与妻子颜玉很相近(这件事情是后来罗涵从前台小姐那里了解到的),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便产生了。
在案发当天,张启明先是将妻子支走打麻将,然后将小晗的尸体从后花园的小屋中抬出,顺着防火梯来到卧室窗户附近,将尸体搬进卧室内。
他给尸体换上颜玉当天出去打麻将时穿的同款衣服,接着将尸体面朝下摆着,头发故意弄得散乱,并且露出死者后脑勺的伤疤,再往上面涂上红色,以此来混淆视听。
接着在临走时发现女孩的手指上没有戴着戒指,而自己夫人手上常年戴着戒指,很引人瞩目,觉得如果尸体的手上光秃秃的很容易露馅,于是在卧室里找到了一枚很相似的戒指想给女孩戴上。
戴戒指的时候张启明发现,女孩的无名指太细了,符合妻子尺码的戒指戴在她手上根本戴不牢固,再加上自己初次作案,内心紧张,于是干脆戴在了女孩的中指上,然后顺着窗户和防火梯逃离了现场。